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囊日赞普颇感迷茫迷惘地道:“小王上一次来是十年前,一切都似乎没有大的变化,有模有样,还是这么多鱼!”说完,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叽里咕噜也不知念的是什么。
在凌乱美的细心观察之下,五彩鱼竟然慢慢激烈地涌动起来,迅速向赞普身边靠拢,列成有秩序的长队,像等待检阅的武士。
凌乱美奇道:“有意思,有意思,义兄念的定是咒语了,能使唤鱼儿,那是本领超群啊,兄弟见识了,”说完鼓起掌来。他心里默想:“以前听师傅说有一种古彩戏法,可以命令鱼儿按人的意志做想做的事,可都知那是邪术小把戏,里面有机关蹊跷,不能当真。这么大的阵仗显不是古彩戏法能涵盖,赞普念的定是咒语一类,才能操控鱼儿的意志,驱使鱼儿的动向,为人所用。”
赞普声音由低沉到高亢激越,回旋婉转鸣啭低回,比乐曲儿还好听,夹杂着巴塘弦子炉霍山歌甘孜踢踏等属于****的神奇铿锵韵律。随着节奏,那大鱼们摇腮摆鳍跳着团团围住一条最大的鱼王,逆时针旋转舞动起来。
上九门见赞普如此阵仗,董百川和李桂当下骇怕得后退几步,只有陈家声面色肃穆,站住阵脚,不为眼前所动,对着囊日赞普的匕首没有半分松懈的意思,还是放在背心上。
陈家声嘎声问道:“搞什么鬼呢,不要在我们面前耍花样,事情一完,拿到应得的东西后自会放了你,否则······”从这里看,他还是有些心虚,没明说罢了。他在内心把这些做了奇怪的联想,各种鬼魅妖邪都想到,仗着艺高人胆大,没如同另两位朋友一样败下阵来,他的同伴已有些脸色为之煞白。
赞普的手轻轻挥了挥,鱼们迅速散去,一只也瞧不见,小河水依旧“淙淙淙”流着,流出一潭幽绿,留下一席秘密。
鱼能隐到哪里去呢?
赞普自言自语地道:“这些自然的精灵还是一样可爱又通灵。我们本是一家,万物平等,哪有不能沟通的呢!”他接着说:“前面过了这河就会上坡了,越来越难走,想去的打起精神前行,不想去的,回头也许还来得及。呵呵!”
说到这里语气里带着明显嘲笑的意思,用睥?睨的眼神看着几位。?这里是苯教的教义,与自然山川为邻,结成最亲密的伙伴关系,视周遭的万物为父母.兄弟.姊妹.师友,倡导与之和平共处。
凌乱美傲娇地道:“义兄能走,我当然也能去,对周遭胸怀敬畏之心,善待众生,那是基本准则,到哪里都会是座上宾,顺风顺水,逢凶化吉,有什么敢不敢的。我是去定了,诚如赞普所说,不去的还来得及哈。”
董百川的神态在鱼们走后就恢复常态,拍着胸膛道:“有什么不敢的,既来之则安之,好汉走到哪哪就是家,可别小看我们!!”他随手用刚猛的八卦掌击向一堆乱石表决心,顿时砂石崩裂,飞溅哪里都是。
李桂道:“去去去!孙子才不敢去,就区区雕虫小技想吓到我们,那是做梦,四爷说是不是?”
陈家声朗声道:“好!小李桂没给五爷丢脸,没做熊样,没投熊胎!”简短有力的几句话很给形意长脸,也给五爷李能和李桂长脸。李桂初生牛犊不怕虎,遇此番情景,还是头一遭,说不怕死是假的,生命崩溃于顷刻那是大有可能。他暗自庆幸好在没说后退的傻话,否则活着出去那么形意可以大大地滚蛋,滚出武林了。
“吱吱吱!吱吱吱!······”老鼠复又出现了,小臂长的硕鼠,也有袖珍样的可摊在掌中玩耍的小鼠,齐齐聚集在前面挡住了去路。
走到近前一看,果然是老鼠们灰扑扑的颜色,大的在下面,小的在上面,层层叠叠堆成一个鼠罗汉,塔尖是一只有金毛的大鼠,仰躺着休息,嘴里衔着一朵妖艳的雪莲花,花瓣通体莹白,花蕊呈淡黄色,形状颇为怪异。这里它俨然是领军人物,仿佛在说着:“这里是我的王国,我的地盘,我是国王我说了算!”
这山一样的罗汉形矗立,莫不让遭遇的人身心俱受摧残,刚见识了鱼们的表演,又来一打招呼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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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声心里想:“这又是要干什么,这么大这么多的朋友,是要上演鼠吃人?都说少林寺十八罗汉阵无敌,老子也见识过,没什么稀奇,今天要栽在你们这些鼠孙手里?”见多识广的他也禁不住被眼前阵势迷惑:这鼠种没见过,这种阵势也没见过。
凌乱美双手抱胸,来来回回走着把老鼠看了个透,道:“喵喵喵······”他喜剧地学起老猫叫着,想以此吓走挡道的老鼠。
囊日赞普淡淡地笑道:“兄弟你这样没半点用,他们对猫无感,这可不是普通的老鼠,猫和老鼠是平等的,怎会怕猫?在这里面,老鼠从没有怕过猫,相信我!”
凌乱美没有怕,只有不服气,他不相信这世界真的有不怕猫的老鼠。所有记忆都证明它们都是天敌,死对头。
这一座鼠罗汉,冲着几人来路的方向慢慢向前挪动,它们是怎生移动塔基走近的没有谁看清楚。无可否认,鼠罗汉就是再前行。鼠们浓烈的恶浊气息步步逼近,几人都恨不得揪掉鼻子不闻。
这一次,四爷陈家声都后退了一步,撤到安全距离内,刀,还是在赞普背后顶着,不能大意失荆州。董百川和李桂当然退得更远一些。囊日赞普和凌乱美并排站着不动。
囊日赞普心道:“其实凭这些自然的天兵天将我也可能放到他们,可没有十足把握我怎能去冒险一试呢?......我不过用古老相传的办法和这些挡路的而生灵做一些沟通罢了,请他们让道,这个世界大家共存比较好一些。上九门虽可恶,怎能命令它们向其发动攻击呢?不能和平共处,闹到最后如果失算,岂不是自讨苦果吃,到时候生不如死?”
他不是胆小怕事的人,只是在胆略方面似乎略逊一筹,凡事以大局为重,稳妥为主,不大敢冲锋冒险。这里遵循着原始苯教的教义,与众多生灵和谐相处,双方交流的言语是作为共同生活在这方圣灵护佑的土地的证明。没有谁统治谁的说法,只有平等博爱。他们用最原始难懂的语言沟通,外人全不知晓,就是八美庄园辖地内,年轻人也不懂得,只有耄耋之年的老人才能回忆失传的传说。
赞普这次没再念经,而是双手在空中像模像样的挥舞,像是写字,又或是画符做法术,最后抬起步伐三步九叩,动作轻盈曼妙。他的虔诚无可比拟,难道是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用实际行动感动这群无知的虚妄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