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八:冒犯(1 / 1)

1

要不要继续冒险?双方都在权衡,要不要继续下去,该怎么继续。

“咳咳,请你们去贡嘎岭寺喝杯水酒。”一个络腮胡子的中年人用生硬得不能再生硬的汉语,一字一字地说道,声音沙哑干涉。声音中没有恐惧,不带感情,见惯不惊,倒下的只是事不关己的路人。

真的事不关己吗?

“谁的意思?”凌乱美用压抑的声音说,有风吹乱他的头发,遮住他的脸,垭口上得风比较大。

“雪山阿哥,大扎西。”络腮胡子道。

“那是不是就可以肆无忌惮地除掉我的马?用得着吗?本来想去的现在倒反而没有去的兴致了。”凌乱美若有所思地说。

“为什么?”

“可以说心情不好吗?因为我的马死了,马就是我的兄弟,就是我在高原的一双腿!请一个人喝酒如果硬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很难想象主人的善良厚道。难不成要我饮鸩止渴,这样怎会开心?”凌乱美越说越气愤。

“阿哥是真心实意的,我们有比这还好的马儿,马死了到时候送你几匹就是,有我们在还怕没有好马?看来死神是多虑了。到了我们的地盘就用不着马了。”络腮胡子的话越说越有骄矜的意味。

凌乱美还气愤于对方用这等埋伏的卑鄙手段,是像正常请客的样子吗?

“这是明摆着的鸿门宴嘛,你们不用再多说什么,我们也清楚得很。”糊涂大师抢白道。

“试问请客用得着事先埋伏?我凌乱美不是没有喝过酒来的,我在乎马,不在乎酒。”凌乱美确实心痛,这马他骑得舒服,才不管是否高头大马,汗血千里。

世间最难得的就是合心意,合心意则万事如意。所以他会动无名火,不过让他们杀马的人也付出了代价,马也死得值了。对方不动手,他也不继续。

“雪山阿估摸怕请不动你,我们就十二人一起来请。他的酒你是否可以特别考虑一下,否则你在这边寸步难行。”络腮胡子眼中的敌意已经加重,似乎要为躺下的兄弟报仇。

“我很忙,急着赶路,就懒得考虑了。”太阳懒洋洋地照着,照出了凌乱美的瞌睡。他伸了一个舒服的懒腰,,打了哈欠,顿觉浑身通透,精神百倍。

他已经看见不远处河边上的十二马。十二匹高头大马,三五成群,饮水食草,翘首企盼。

“我得借用你们的宝马,去八美牧场囊日赞普的庄园,到时候还你哈。”凌乱美当他们已经答应,径直牵马去了。

“想试试是不是寸步难行,走个尺步丈步就不会难行了吧?”糊涂跟在凌乱美身后去了。

留下沉默的十人,面如菜色的望着他们离去。

两人下了垭口,向着马群走去,凌乱美决定可以各挑一匹马。天很热,马儿吃完草就在河边啜饮,有的在打盹,有的在发呆,有的两两喁喁说着情话。

2

剩下的十人,眼睛蓦地有相同之火焰,他们本是血管里有火的男人,他们已握紧了刀锋!

络腮胡子一扬手,迫不及待的六柄刀从垭口上冲下来!风吹进他们的破衣服,千疮百孔,阳光就从孔里穿就从孔里进出!他们端着刀,直冲冲而来。老虎的眼里只有猎物。

眼前的不是死敌,可他冒犯了他们的尊严,冒犯了雪山阿哥的尊严,冒犯了贡嘎岭的规矩。

冒犯就得死!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阳光特别耀眼,跟人有仇似的,是不是冰雹来的前奏?他晃得你睁不开眼,穿透皮肤,洞见五脏六腑。

刀是藏刀,刀鞘是白银做的,镶着红珊瑚,有着漂亮花纹,那是做工极为考究的品种。

不光考究,杀人也是一把好手,贡嘎十二骑是大扎西手下的骁将,驰骋千里,让人闻风丧胆。

这些刀饮过无数人的血,无论善恶——

这一群兄弟在一起很久了,他们是寂寞的强者,风中的舞者,马上的歌者。

今天多加了一个重托,为倒下去的两位兄弟报仇,否则怎会有脸回去见雪山阿哥。

六人分作两组,三人为一对配合各攻向凌乱美和糊涂大师!

看似完全没有退路,活路,生路。

只有刀的空间,刀的路。

有的只是死路!前后左右上下都封死了,棺材已备好,墓穴已挖好,请君上座!

就在这时,凌乱美和糊涂大师都同时闭上了眼睛。

“唉!”凌乱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哎!”糊涂大师学着叹了一口气,学得不像:“你为何叹气?”

“有人为难我,”凌乱美苦笑道。

“是么?”

“他们偏要来送死!”

“我帮你超度!”

糊涂还未说完就飞身而起,他在空中脱下宽大的僧袍,罩住了四个人的头,他只穿着一条裤衩。

红色的千疮百孔的裤衩。

为了朋友,他给自己留了一条裤衩。

“你本命年吗?”凌乱美问道。

余下两人则奋不顾身地挥舞着刀,攻向凌乱美。

糊涂大师吼起来也是地动山摇,作佛家狮子吼,老虎吼,猴子吼,四不像,什么都像,什么也不像。他当年练的时候,师父就说他学得是最不像狮子的狮子吼,可实战的时候杀伤力巨大,威力惊人!

今天是例外吗?能被他吼到吗?

振聋发聩的声波在空气中传导,从刀尖到刀身刀柄到手,过电一般。

攻势已延缓,耳朵在嗡嗡嗡,脑袋有点晕乎。

四柄刀还是从糊涂的僧袍中穿出,因为他们是贡嘎十二骑。糊涂的声音给他们提示了方位所在,刀尖就准确无误地指向那个方位。

“无法无天”——

糊涂大手一捧,把四柄刀捧做一团,用力一拧,四把刀全部脱手,往天外一抛,天女散花般落下老远。

糊涂的手上有血,跟裤衩的颜色仿若。

凌乱美对付两人,他不理会对方的刀,他的眼中没有刀,没有刀就没有危险。他可勇往直前,凝神全力发挥。

“拈花一怒”双手直取两人的太阳穴,他没有用拈花一笑,不想笑的时候就不必笑,何必强颜欢笑?

这是他最近的武学体悟,想怒的时候就尽情的愤怒吧!何必憋屈自己,蹉跎青春韶华?

肝在志为怒,肝为将军之官。

拈花一怒,将军之怒,雷霆震怒,!

太阳穴洞开,是不是像开花的向日葵?向日葵的家是不是在山的那一边?

凌乱美甚至还顺带踢掉四只连环向他刺出的寒光闪闪的脚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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