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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潭边桂花飘香,潭里落英缤纷。
云顶陆老先生精神矍铄,胸前白须飄拂,银发胜雪,带着那根茶树做成的九曲拐,坐镇峰巅,笑傲武林。?看着攀崖陆续鱼贯而入的贵宾,他频频颔首致意,有些是老相识,有些是新朋友,有的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有的是熟其人,而忘其名。
上九门有名气的几乎没来,两仪门已退隐武林,螳螂拳陷入南北螳螂之争的泥淖中,那还抽得开身。梅花神拳,自然门,戳脚,洪拳已经半退隐,八极在京城穷于扩充自我地盘,与朝廷坑?瀣?一气,也顾得上。?他们的一些门人代表还是有来围观的。
中九门咏春夏门,花子会,袍哥会三分天下,二郎门离群索居,不在此列。武虎上将来鸿飞与风尘仆均未开宗立派。
各旁门左道及下九门混杂其中,平时也显山露水,老头子是否在里面不得而知。
扁春方四处张望,像是在找寻什么。
“别找了,他如果来了,易容术玉面脸影,比你高明,能瞧得出来么?”无聊子说的话很直接,也伤人。扁春方被看穿心事,心里老不舒服。表面上不做声,笑口常开。他自己是知道的,哪里愿意承认。他找的正是药帅府的巴老儿。
夏雪急忙找到扁春方,让他帮其诊断。扁春方搭手一诊脉,脸上凝重,翻翻眼皮看看眼瞳,摸摸寸口,人迎,太溪脉,太冲脉,太阳脉,冲阳脉,三部九侯下来,道:
“这不会是武林中所说的后悔药吧?单从形色完全看不出?”
一听“后悔药”这三字,夏雪的脸顿时变作死灰,心道:“那是药帅府的穿肠毒药,婵儿怎会中上?是谁懂得手脚?前几天来的陌生小子难不成就是药帅府的人?”
他嘴上说道:“麻烦先生看看可还有什么解的办法没?先生高明,夏雪一直五体投地,还望能救救小女,报酬不用担心。”?言辞极为诚恳,殷殷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扁春方把铃儿一收,药箱一顿地,道:
“你我兄弟,还用得着说这么些客气话,这病我无法判别,只是刚好有些比较中性的解药可救燃眉之急吧,你还是多找几人看看为妥,多的办法暂时是没有了。”
说完找出药箱翻出一瓶药交给夏雪道:“此为我扁家祖传的九转无门丹,对付这种毒可起到延续生命的作用,一天一丸,刚好还有九丸,希望在这九天内能找出真凶,交出解药,此药极珍贵,希望夏坊主珍惜。扁某也只能帮到这里,后悔药是巴老儿的独家东西,如能找他出来,自有办法解决。唉,此事蹊跷,也不一定,因为不像是只有一种,应还掺和有其他的,是什么却是看不出,因为他与后悔药似是相互牵制,延缓了毒性发作时间,毒性还是在的,其间异曲同工之妙。”
夏雪垂首道:“夏某人已经感激不尽,扁兄倾囊相授,回赌城必有重谢。”
扁春方叹道:“小婵一向聪明伶俐,乖巧懂事,兼端庄大方,是武林下一代后起之秀的名媛代表,深得乃母风范,唉,可惜!”他的药不会白给,夏雪的家底他不会不知道。
夏语焦急,看到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心中略微安慰,使劲摇着扁春方的肩膀道:“大夫,你可一定要想办法救救我家小姐啊,全拜托你了!”
扁春方为难地道:“老夫尽力而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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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脆弱无依的时刻,总是特别比迷信,足证人始终是渺小的。偌大的人世海洋里,一点风吹草动的浪花都可能把你打翻。你不再相信自己,迷于鬼神,惑于神仙。宿命的影子,虚无的大手,无形的手,把你捉弄得团团转。
去算命的都是生活不如意的人,这世界上生活不如意的人何其多。这些人在,诸葛门就在,吴聊子就有生意,不仅有还生活得相当不错。诸葛门的产业已算武林中数一数二的了,上九门很难得正眼瞧人,都不得不佩服,为之折腰。不过还是愿意把他划在中九门里面。因为他干的乃是泄漏天机的事,况且武功一直不济。
泄漏天机的人命运和太监差不多,就要遭以天谴,不是鳏寡孤独残,就是断子绝孙早衰。入诸葛门之前都得先考虑好了,没有后路可以退。他们泄漏的天机实在太多太多,拂逆天意,自当有所承担,付出代价偿还,迟早的事。这才合于天理。
武林中很多人都要买他几分薄面,和铃医扁春方差不多。不管过去,还是将来或许都有求于他的时候,跟他们过不去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山,医,命,卜,相——不是旁门左道,是方外之术,方外之人。
他欠过夏雪的,还不少,按说他不差钱,差的是勇气还,谁都不会嫌银子太重太多,装不下压坏身体。
夏雪一说找他的时候,他就到了。?听完夏雪的陈述,他拨开夏婵的头发,看了看她的脸色,再看了看他手心的掌纹,拿着毛笔在一张玉扣纸上排着八字。左画画,右画画,掐指一算。算完脸色灰暗,愁眉苦脸,气得把羽扇都扔了。
夏雪的心凉透了。
“唉,今年刚好甲午年,她的大运和流年都算过了。唉,这么如花似玉的年纪怎会有如此厄运,我可要骂人了哈!”
他拨浪鼓似的摇头继续对夏雪说道:“我还未算过这么坏的命,钱都不收了,还要给你包个红包。”
说完真的马上抽出红纸,包了一个红包。夏雪生气不接,夏语收了。
听到吴聊子的话,夏雪的脸阴沉沉,道:“吴聊子,你实话实说,我照单全收。”
吴聊子摇头叹道:“如果可以不说,我宁愿不说。这一劫,这一劫恐怕,恐怕......老夫也无能为力,回天乏术啊。不是不想帮,是能力不济帮不上啊。夏大侠平时高风亮节,人所共知。唉,只是,只是天命难违,天命难违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