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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亡的路上，涂三虎的头快冲出水面时就软了下来。凌乱美以为他是没有力气，只见脚用力蹬了几下。水不停地灌进他的肚子，”轰！“凌乱美收了漩涡波墙，游过去半托住他才没有继续灌。
原来凌乱美把发射过来的暗器如数归还，完璧归赵，他焉有生还的机会在？他把全身拈花之力灌进自身陀螺，形成一道波墙，除非你是有比他还高的功力才有机会，最后一支暗器也没有透进波墙。
凌乱美在水里本就是闭住气的，红雾也没起到什么卵用，那股难闻的气味比海里的乌贼还厉害，他有恶心欲吐之感，马上把头露出水面大口大口换气。
涂三虎奄奄一息，准确地说离死亡还差半步之遥，已在阎王门外徘徊。他发射的暗器中什么都有，对别人那么狠的人，人对他以牙还牙，也算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典范。他做梦也想到会有此下场，只是大不了跑不脱，想不到会死得这么干脆，这么快。
他的眼睛没有闭，口中喃喃自语道：“痛快了，痛快了！真舒服，这潭水就像是妈妈的肚子里好温暖啊......”
凌乱美不想错失最后的机会，忙问道：“豆兵散是怎么回事？黄员外夫妇是你下的毒吗?？”
涂三虎有气无力的说道：“我可以不说吗？为什么要告诉你呢？你我非亲非故......”
凌乱美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为什么不说出来呢？对活着的人也是善举啊，带着这些秘密上路，你会安心，会不觉疲累吗？”
涂三虎苍白地笑了笑，不笑还好，一笑他的脸就更狰狞恐怖了。
“其实你们自以为聪明，好多事都不知道呢。在醉茶居二楼，夏雪杀死了一个花子会的乞丐，这其中有什么阴谋阳谋谁都不得而知，这事也只有我看见了。”说完呼吸明显急促起来。
凌乱美急忙点了他几处穴道：手少阴心经少府穴，足阳明胃经梁丘穴，足少阴肾经筑宾穴，心门穴。减缓毒气攻心的速度，也算是苟延残喘吧。
“还有呢？赶快说啊。”
“剑门红狼......没死，豆兵散就是他从我这里买去的，没......没必要骗你，拿药去救夏婵......我该死......”腿用力地再踢腾了几下，把不愉快通通赶跑，这次是真的没戏了。
他死不瞑目。
“嗨嗨！喂喂......”
再也没人应声。
“夏雪杀死了乞丐？剑门红狼没死？他下的药，但百花潭真仁居明明......”凌乱美有点混乱，这些都是少有人知道的惊天秘密，他也算无意中得到。事情进展有了新的突破，有新的端倪出现。?新旧线索交替总会搞乱人的心绪。
凌乱美一抹，帮他合上眼。眼一闭，腿一蹬，就死翘翘，还真是爽快人。
2
凌乱美憋足一口气把他的尸体拉起来，拖到岸上。他觉着有点累，心累。还不想杀他的，就这么死了，暗器不是他能控制的，也是对方所发射。心里过意不去，自顾自出神一回。
江湖中的生命就是这么脆弱，弱不禁风。人的命运岂是能控制得住的？由此联想到人的渺小，伟大，龌龊，促狭......
先把他身上的物品捡拾出来，找出后悔药的解药，几个瓶子也不知哪一个才是，标注不甚清楚。想到涂三虎生前说身上会逐次发青，青属木，属青龙，应东方，金克木，白虎胜青龙，应是白色之瓶才对。翻找一下，众多药瓶中果然有一白色小瓶，上注“无悔”二字。这应该是了吧，先郑重其事的揣好，还是上山征求扁春方的意见才能最终敲定，不能开玩笑。
可笑的还有巴老儿的逐徒令也在，凌乱美摇头笑道：“药帅择徒不严，受此侮辱，最会还是没有善终，心血算是白费了。”
打算挖个坑把涂三虎就地掩埋，亡者已逝，一了百了，再论已是昔日黄花。不管生前为善为恶，都应尊重，对他是最好的身后交待，免遭豺狼虎豹的骚扰。这是忍者的传统作风，同伴故去，都会努力寻回尸首，择地吉日安葬。
凌乱美四处打量，想找一个现成的凹坑就地处置，发现一丈开外的斜坡上有一奇花异草的莲花形地块，颇合眼缘，此处地形甚妙，应是他安身处吧。拖过去想埋在哪里，站上斜坡一看，这百丈湖风平浪静，波澜不惊，水树辉映，云蒸霞蔚。如是把涂三虎丢在里面岂不更好？水葬遨游江海湖泊，那也是生前未得意，死后任逍遥了。
他遂在涂三虎身上解下腰带，帮上一块大石头，找旁边水深处一把把他推下去。听得“噗通”声响，就没影了，一条亡魂回归大自然，“咕咚咕咚”有同样的水泡冒出来。
水泡转瞬即逝，空阔的百丈湖，一无所有，包容了所有一切血腥，一切罪恶，一切欢乐和忧伤。
剩下的，惟有百丈孤独。
此时，凌乱美有悲喜交集的复杂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什么时候才是退出江湖的日子，许是此刻此地此景了吧，这才可能是真正的退出。就像剑门红狼一样，那么多年过去了，金盆洗手在诱惑面前也不过是笑谈，传奇都谈不上。究竟盆里的江湖何其小，怎比得了那真资格的大河大海？
他转念念到：“江湖人最贵江湖老，死在百丈湖如此风景宜人的地方，也算恶人葬福地了。”
他狂啸着，苦笑着，飞奔着，分不清是什么情绪支撑，离开百丈湖往蒙顶山上清峰掠去。
不论路上荆棘密布，灌木丛生，老树虬藤，不用管他，你只要有前进的方向和目标，脚还能迈，有动力即可，路是水到渠成的事。
可是理智又怎能轻易战胜情感？打拼怎能一点不受宿命的捉弄？光阴怎能抵挡岁月的蹂躏？
对于生命，有太多无奈，有不少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尴尬，放弃和不舍随时在纠缠着很多人么？
饭，得自己一口一口吃；路，终究还是得自己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