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起,也许就是这一刻,她会面临一个最大的挑战,若是赢了,她便继续前行,若是输了,她将万劫不复。
李鹤雅闭上眼,再次睁开时,已是一片坚毅。
她纵身一跃,跳上了大鼓,视线在下面六百多名士兵身上一一扫过。
“你们都会是英雄,你们六百人,最有可能成为南伽国的英雄,你们的名字将永垂不朽!”
“你们今天的努力,不是为了我,也不是为了女皇,而是为了南伽国千千万万的百姓,这里面,会有你们未来的棋子,你们未来的孩子,还有你们的父母兄弟!”
“你们拯救了南伽国剩下的女人,你们不比任何一个女人差,你们将是南伽国的英雄,将受万人敬仰,只要努力,你们的未来将一片光明!”
她的声音并不大,却掷地有声。
广阔的校场听不到窃窃私语,就剩呼呼的风声,还有立在战鼓之上,那个柔弱昳丽的姑娘。
“所以,你们努力不是因为我,而是为了你们自己。我无法给你们别的保证,我可以发誓,竭尽所能与你们一同进步。我想说,你们是南伽国第一批男兵,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批,接下来,会有数以万计的人仰视你们的高度,踩着你们的脚步,追随你们前行。”
“你们,当得了领头人吗?”
风吹过,卷起一地枯枝败叶,已是秋季了。
她重生到现在,已经一年过去了。
“我们可以!我们可以!我们可以!”
李鹤雅看着那六百张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们可以,我也相信你们可以的。”
“接下来,所有人,围着校场跑,不要停,一直跑,跑到你觉得你自己不行了再停下来,剩下的最后十个人将是我们的队长,现在开始吧。”
一想到又要跑步,一个个难免露出几分苦色,但还是提步跟了上去。
李鹤雅从上面下来,跟青莲一起,站在校场旁,盯着那些人,“有不服的人,我都叫他们跟你比试。”
现在被她三言两语哄的训练了,但这只是开始,接下来能不能撑下去还是个未知数。而且她每回只是布置任务就在一边看着,久了也难服众。
青莲应下了,过了会儿又忍不住问,“你身子吃得消吗?”
李鹤雅转过头,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不是还有你吗?”
“呵呵,呵呵……”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好不好?
突然来了两个蒙面小厮,看服饰应该是圣安殿下府的,“公主,我们殿下说了,您要的东西已经做好了,是否运过来?”
“这么快,先每个送一个样过来,等我瞧过之后再说。”
那人抬头看了她眼,才躬身退下。
“什么东西?”
“火枪。”
“怎么可能?!”猛地瞪大了眼,就看到李鹤雅笑眯眯地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丝毫波动。
他张了张嘴,依旧觉不可思议,一个潜船也就罢了,她竟然真的将火枪做出来了,要知道,之前就连女将军都没把这火枪做出来,她李鹤雅真有通天本事不成?
李鹤雅转过头,继续盯着校场上已经开始喘粗气的士兵,“说出来你也许不行,火枪的图纸还是女皇给我的呢。”
“怎么会?”青莲依旧满脸的震惊。
李鹤雅勾了下唇角,“谁知道呢。”
那个女皇身上可是有一大堆秘密呢。
入夜之后,易晔辰进了李鹤雅的营帐,见她立在桌案旁,面前是一张摊开的宣纸,手中拿着画面,正一点一点描摹季迦叶的画像。
“呵,你倒还有闲情逸致。”
“易晔辰,我们当时的合作,还算数吗?”画好最后一笔,搁下画笔,她转过头,神色浅淡。
偏偏一旁那跳跃的暖色烛火,将她这浅淡的深情,映衬出不可言说的美感。
“……算数。”他给自己倒了水,才发觉壶里的竟然只有些冷白水,“明日我派两个老嬷嬷来伺候你。”
没有生育能力的女人,都是用来伺候女人的。
李鹤雅真不觉得自己需要人伺候,不过外头那些一天就不成人样的士兵也许需要,“还要两个大夫,医术好点的,最好年轻点的。”
“你的要求还真不少。”
“谁让你欠我的呢。”
易晔辰喝水的动作顿了顿,面无表情地放下水杯,转过身,静静地注视着她,“我不欠你。”
是你们欠了我,是你么害死嘉善,欠了我一个妻子。
“你真奇怪啊易晔辰……”看着他赤红的眼,李鹤雅缓缓开口,“你把责任都推给我们,说的好像,嘉善真的活着的话,你们就会在一起似的,倘若嘉善真的还活着,李商言会以有辱皇室尊严,让她死的无声无息,或者,被女皇嫁给季貊……我是欠了嘉善,但我不亏欠你了,所以下一回,我不会忍下去。”
所有的求而不得,所有的软弱退却,全都推到别人身上,好像这样就能心安理得。
李鹤雅感觉到手腕猛地一阵钻心的疼痛,她抽了下,没有挣开,“放手!”
“怎么有你这么讨厌的人呢?”
“因为真相都鲜血淋漓的,你接受不了而已。”
易晔辰哈哈大笑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大夫我会给你找到,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李鹤雅,话不要说太满,谁没个低头求人的时候呢。”
“放心,我不会求你的。”
她都答应过,会助他登上南伽国的皇位,只是时间久一点,步步为营。他不相信,偏偏要与虎谋皮,那好,她倒是看看,就凭你易晔辰,还能从李商言嘴里抢到点什么。
易晔辰刚走,青莲就从梁上翻身下来,一个劲地啧啧啧。
李鹤雅白了他眼,“真没找到?”
“没有,我怀疑他不在南伽国了,李鹤雅,他真的是将军部下?”
“我也不想怀疑他。”
谁不希望有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可这世事又怎么能让每个人都如意?
“你说他为了什么?权势?地位?”
李鹤雅摇了摇头,“也许都不是,”她缓缓垂下眼帘,长长的羽睫洒下两片阴影,“你说,少主跟主子,哪个更重要?”
“什么意思?”
李鹤雅低低笑了声,将最后一封图纸递给他,“我娘生前对乾帝也是忠心耿耿的,当年夏国公府盛极一时都没反心,现在就更不可能了,可我一直不明白,我娘为什么要这么做。”
“将军也许……异于常人吧……”他不是贬义,就连神情也是严肃无比的,“我听牟先生说起过将军,好像真的,与我们不大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