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貊你来,看看我做的连弩,这连弩能一击十发,你看着,只要按这里,箭就能射出去,等过几天我再试给你看。”
每个人都有伤口,既然都结痂了,她还是不去揭开好了。
李鹤雅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她能尽量护他无虞,却没把我改变他在嗜血残暴的性子,有的事,在没想到如何应对之前,她不敢贸然揭开。
原本满心的愤懑嫉妒,就是这么奇异地安静了下来,她没有刨根问底,却用最温柔的方式安慰了他,季貊动了动唇,大力扯回自己的手,撇了撇嘴,“切,有多厉害啊,我才不想看呢。”
“好好好,那就不看,饿了没,我去给你做点吃的。”上辈子连厨房都没进过的人,这辈子却点亮了厨艺技能,有时候李鹤雅真的挺佩服自己的,“是芙蓉糕还是抄手?”
南伽国这边的吃食跟乾国很不一样,他们这儿偏向羊肉牛肉,吃食并不精细,李鹤雅自己倒不挑剔,却忍不住想对季貊这孩子好点。
“你上回做的芙蓉糕太甜了,还是抄手吧。”
说完却见李鹤雅还傻乎乎地站在那儿,他又不高兴了,“喂,你发什么呆呀?”
李鹤雅恍然回神,眼底还噙着泪,她微笑地摇摇头,飞快转身往厨房走去,一路上都在想,迦叶是不是也喜欢吃抄手,可她却一次都为他做过。都说时间能冲淡一切,也许十多年后,她就会忘了季迦叶,忘了自己深爱过的男人,她倒是希望那一天来的慢一点。
盯着她的略狼狈的背影,季貊深邃黝黑的眸子眯了眯,闪烁着狼一般的吞噬光芒,那张雌雄难辨的俊颜,也带了几分不加掩饰的狠戾。
呵,又想起季迦叶了呢。
他笑了笑,低头盯着自己带着黑色手套的双手,双眼中不知不觉带上了深深地疯狂与占有。
只要是季迦叶的东西,他都想要。明明是同一个爹娘,季迦叶能能那么好命,有师父,有师妹,不必颠沛流离,太多太多的东西,幸运地叫人妒忌,想要把这些毁掉,想要把他拥有的夺过来……就连她,也会是他的!
李鹤雅又恢复了平静,端了两碗抄手出来,却瞧见石桌边还坐着个人,如今已经是深秋,天气转凉,易晔辰却像从蒸笼里爬出来的,浑身都在冒汗,看到她立马双眼放光,懒洋洋地趴在石桌上,可怜巴巴道,“嘉善,我快饿死了”
易晔辰似乎接受地很快,也许已经在暗中调查,竟然从没问过她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主为什么会这些,还有,为什么她跟他记忆里的嘉善公主会有那么多差别。
是隐忍不发呢?还是真的毫无所查?
“抱歉,没做你这份。”将一碗放到面色不善的季貊面前,另一碗打算自己吃了,结果刚夹了一个,碗就被人抢走了。
李鹤雅放下筷子,双手抱着胳膊,面无表情地盯着狼吞虎咽的易晔辰,过了会儿,还是认命地去了厨房。
“没想到圣安殿下厚颜无耻的程度,竟到了无人能及的境界。”季貊明明是笑着的,眼底却阴郁地化不开。
“彼此彼此。”
易晔辰也不管这碗是李鹤雅吃过的,拿起李鹤雅用过的勺子,就舀了一个白乎乎的抄手送到嘴里,对他这种吃惯了大块肉的人来说,乾国所有的吃食都是美味无比的,吃东西也不忘膈应季貊。
易晔辰如何瞧不出李鹤雅对季貊的包容忍耐,但越是这样,他就越看季貊不顺眼。
无独有偶,季貊也看他不顺眼地很。
“啪——”
季貊摔了勺子,一脸阴沉地盯着他,“易晔辰,你要跟我抢?”
他看上的女人,哪个不要命的敢来抢!
“本殿想国巫大概是误会什么了,本殿认识嘉善的时候,”他顿了顿,扬起的笑容格外地不怀好意,“你还是一个炼蛊药人,哦也不对,药人不能说是人吧呵呵……”
倘若季貊不是那么阴毒,易晔辰对他还有几分同情的。毕竟这世道,谁都不容易,小小年纪被父母当成养蛊的药人,好不容易熬过来了,却孤家寡人,满身业报。
可现在么,他也只能说,种什么因,的什么果。
视线在季貊手上的皮手套轻轻滑过,等什么时候这手套长到肩膀了,这季貊的性命也就到头了。
“呵,肖想不该是你的东西,该死。”
……
李鹤雅端着厨房伺候的人做的臊子面出来时,就见原本好好坐在石桌旁吃饭的两人,怎么会在院子里打起来。
而且看这两人的武功……好吧,在见过迦叶跟李商言还有青峰这些逆天的功夫后,再瞧瞧那两人,她有种看小孩子打架的感觉。
不论是季貊还是易晔辰,在武学上面都没多少天分,看着甚至还不如当初的嘉善公主。
夹了一筷子的面条慢慢吃了,有点咸,只是吃了半碗就放下了,又吃了一下块瓜后,那两个孩子气的大男人,还顶着张鼻青脸肿的脸打得难分难舍的。
“我说你们歇停会吧,再打下去女皇都该来了。”
季貊也不知用了什么,易晔辰面色一白,突然后退了两步,呕出一口黑血来。
敢这么打南伽国唯一皇嗣,甚至连蛊都用上的人,也就季貊了。
一身屠戮孽障,年多少经都没用。李鹤雅缓缓闭上眼,只觉得满心无力。
“跟我回去。”季貊也不顾手上的伤,一把抓住李鹤雅的胳膊,就势要把她拽起来。
李鹤雅被扯地踉跄了下,手腕一圈都红了,“你做什么?”平日里她都能容忍季貊的坏脾气,温温柔柔的,就是现在,即便被扯疼了,脸上也毫无厉色,“别闹了,我还要在这里多待几日。”
她跟易晔辰谋划的事情,还只是个开头,现在不想去国巫府。
这淡漠的表情,轻飘飘的语气彻底惹怒了这少年,季貊看了她还一会儿,薄薄的嘴唇轻轻抿着,“你不现在不跟我走,以后都别回国巫府了。”这已经是他最大的忍耐了。
“别使性子,我是真的有事,”不由得带上长辈哄小孩子的语气,“最多半个月,我就回去。”
难得女皇将她给忘在脑后了,她正打算跟易晔辰去军营里瞧瞧,南伽国自建国以来,还是头一次训练男兵,李鹤雅怕出纰漏。
“李鹤雅,我叫你跟我回去,听到没!?”
这孩子……泥人都还有三分性呢,李鹤雅沉下了脸,“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