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真坐在软塌上,一只右手往前伸。
一个男子跪在司马真身前,双手捧着司马真的右手,似是在拥吻。
司马真闭着眼,眉头似蹙非蹙,他微微张着嘴,低低呻吟,面上更比往日多添了两团红色。
李灵歪头打量了一会儿,一拍脑袋,身子一转,无声退出了乾清宫。
呆立在乾清宫门口片刻,便听得阿夏追过来,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安平侯——安平侯——你别走得这么急啊!”
李灵拉住了阿夏的衣袖,认真地看着他:“阿夏,我好像在乾清宫看见了奇奇怪怪的事情?”
闻言,阿夏神色一变,他顾不上李灵,直接冲进了乾清宫中。
司马真跨步坐在软塌上,面色殷红,他身前跪着一个男子,正双手捧着司马真的手,低着头,嘴唇便贴在司马真的右手上。
阿夏如遭雷击,脑中瞬间闪过了“断袖分桃、龙阳之好”,呆了片刻,阿夏也无声退出了乾清宫。
见着乾清宫门口站着的安平侯,李灵正睁着眼,好奇地看着阿夏:“阿夏,司马真他们是在亲密?”
阿夏面上一红,阿夏真心以为陛下爱慕安平侯,想不到陛下还有别的想法。阿夏清了清嗓子:“回安平侯,阿夏不知道。不过,既然陛下未曾传召我等,我们现在还是不要进去好了。”
李灵挠头:“午膳呢?说好了一起吃的?”
阿夏点了点头:“安平侯饿了?不如你先到旁边的殿里,阿夏给你端过来?”
李灵转头看了乾清宫一眼:“好吧!”
话毕,李灵拉住马上要离开的阿夏,偷偷问道:“阿夏,我记得以前听说过,有不少古时的皇帝都有断袖分桃的爱好……司马真?”
阿夏面色复杂地看着一脸无所谓的李灵。安平侯这般模样,到底是因为她失了清醒没心没肺,还是……她心里根本半点没有陛下?
阿夏微微摇头:“阿夏先去给安平侯端午膳来。至于别的,阿夏不敢妄议。”
李灵撇撇嘴,看着阿夏离开,闷闷不乐道:“皇宫呆久了好闷,连一个和我一起聊聊天、吐吐槽,八卦一下的人都没有。要是沈悠悠在这里,才不会说什么‘不敢妄议’呢!”
李灵鼓着嘴,朝着旁边的宫殿走去。
“参见……安平侯。”和司马真一起走出乾清宫,秦霍见着李灵,眼中带着激动与欣喜。
李灵停下脚步,转头一看,立时笑得像个孩子:“秦霍,是你!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眼前的少女还是当初的五官,可她如今的模样却如出尘仙子一般。那样一次死别,秦霍想不到还有能再见李灵的一天。如今久别重逢,他们都改变了太多太多。
可再如何变,李灵的神情也不该是这般稚气。
秦霍眼中露出一丝疑惑,转头看向司马真:“……安平侯?”
司马真双目有神,眉眼带笑看着李灵,柔声道:“安平侯告诉朕,秦霍你是一个好人。”
秦霍微微一笑。
司马真看着李灵,轻声道:“朕相信李灵。秦霍,朕告诉你,安平侯李灵近来出了一些岔子,她现在便如一个稚童一般。而天下第一人荀离想要找李灵比武,以期突破武道屏障,再登高峰。朕担心荀离不管不顾李灵不清醒的状态,便要与她死战,朕将安平侯留在了宫中。不叫旁人知道。”
秦霍看向李灵,目中露出怜惜之色:“秦霍明白陛下的意思。秦霍定然守口如瓶,一个字都不透出去。”
秦霍笑着朝李灵走了一步:“上次分别之时,李灵武功还不及小生。如今再见,李灵你已是天下第二的高手。也不知你这一路,遇见了什么。”
李灵笑嘻嘻:“遇见很多很多事情,遇见很多很多人。”
司马真瞧着细细打量秦霍和李灵的神色,道:“秦霍你与李灵久别重逢,不如你们在宫中逛一逛,当做叙旧。”
“好啊好啊!”李灵看着秦霍笑:“我们一起去看御花园里的小金鱼,可好玩啦!”
秦霍看着李灵,眼中闪过感慨之色,他朝着司马真拱拱手:“多谢陛下。”
“走啦走啦!”李灵跳着朝御花园走,还时不时转头看向秦霍:“这路我熟啊!”
司马真笑看着两人走远。
阿夏端着简单的一个托盘走了过来,见着司马真负手立在乾清宫门口,忙跪了下来:“陛下赎罪!阿夏拦不住安平侯!让秦霍见着了安平侯!”
司马真低了低头:“罢了!即刻召刘晋觐见。”
阿夏眼中闪过诧异之色:“是!”
……
乾清宫中,司马真简单扼要地将晋国女王要刘晋的消息告诉了刘晋。最后,也将秦霍要求转达的话说了出来。
刘晋一开始听得神色凝重,待得听到那一句“刘晋,朕是朝婉婉,红嫁衣已经绣好,朕穿了一日又一日,你什么时候嫁过来?”时,骤然间双目一红,身子颤抖着跪了下来。
刘晋跪在司马真跟前,身子颤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一般,他压抑着,终究爆出一声哭腔:“陛下!陛下,刘晋愿往晋国!刘晋愿往晋国!”
一个大男人跪在地上,双目通红,全身颤抖,他本就形销骨立,这般悲喜难以自抑的神色,叫人瞧得不由动情。
司马真微微一怔,低头一叹:“情之一物……”
刘晋跪在地上,仍旧是强自忍住流泪的神色。
司马真神色一正,道:“刘晋,既然你会是晋国王夫,晋国之情形又与旁的不同。朕希望你能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刘晋吸了一口气,磕了个头,红着眼郑重道:“刘晋永远是大周人。世事再如何变,在刘晋心中,自己永远是大周子民。刘晋会世世代代为大周尽忠!为陛下尽忠!”
话毕,刘晋抬手起誓:“有刘晋一日,晋国绝不会与大周为敌!若违此誓,刘晋必不得好死!”
司马真看着刘晋的神色,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挥了挥手:“你回去好好准备,若有友人,也可去道个别。去吧!”
“是!”刘晋站起身,神情已经完全不同。若说在进乾清宫之前,他还是个心如死灰、满腔灰败的男子,到这一刻,他眼中又有了亮光,又似是重新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