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锻乔和舒雁是同时发现梁梓勋消失的,两个人第一时间探出神识扫视迷雾,但是毫无发现。迷阵的范围并不大,以二人之力很快便把迷阵全部翻了一遍,理所当然地惊动了维护迷阵的散修。
很多稳固期修炼者都能做到这一点,但是没人会这样做,这是一种挑衅。在主人家用神识探测主人的阵法,无疑是十分不礼貌的。
二人撤回神识后,魏锻乔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舒仙子,拜托你一件事,立刻带我出去。”
舒雁刚被梁梓勋救过,也很担心他,没有任何异议地拿出看家本领,两个人走出迷阵的速度快得可怕。
等着他们的是一群面色不善的散修,堵在广场入口处。其中一个用嘲讽的语气道:“二位在迷阵中找什么?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魏锻乔待人待事素来温和,这一次的态度却反常地强硬:“我们的确需要你们帮忙。请撤掉迷阵,方便我们找人。”
说话的散修只是在嘲讽他而已,没想到他直接承认了,还用这种语气说话,登时大怒:“来参加集会就要遵守集会的规矩,这位道友未免太过狂妄!”
他身后倒是有一个散修认出了魏锻乔的身份,犹豫了一下问道:“可是……魏道友?”
魏锻乔没有否认:“就算各位道友不撤掉迷阵,我也会去找古前辈,请他下命令撤掉阵法。各位不如节省一下大家的时间?”
古前辈正是这次坐镇集会的成仙期散修大能,名叫古彻,是一个成名很久但是脾气有些古怪的修炼者。
舒雁站在后面,惊讶地挑了挑眉。虽然她们幻真殿弟子稳固期之前不会出殿,但是作为幻真殿的大弟子,她对外面的状况十分熟悉,更是十分了解另外两大宗门数得上名号的弟子。魏锻乔此时强硬、不留余地的态度让她很吃惊。
认出魏锻乔的散修确认魏锻乔没有隐瞒的意思,才敢对为首的散修介绍:“这位是清和宫大弟子魏锻乔,魏道友。”言外之意,人家嚣张是有资本的。
为首的散修脸色一变,有些下不来台。如果发脾气的是梁梓勋,他还没那么多顾虑。梁梓勋被他下了面子,最多记恨他,但是魏锻乔是有权利控制清和宫那庞大的财富的。如果魏锻乔下令清和宫不准与他买卖,他就连一颗灵石都买不到。
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做不到前倨后恭,只得外强中干道:“这里是散修盟的地盘,就算是清和宫首席弟子也要遵守我们散修的规则,不然请离开。”
舒雁察觉了魏锻乔的急切,她也知道能够无声无息让梁梓勋失踪的不可能是普通人,至少是个成仙期,他们这边拖延一秒都会让梁梓勋更危险,所以她的着急不比魏锻乔少。她将鞭子挽好,上前一步:“你们的规则?我只知道修真界唯一的规则就是强者为尊,你们可以选择带我们去见古前辈,也可以在这里看着我直接破了你们的阵法。不用这样看着我,我好歹也是幻真殿的大弟子,破解一个迷阵还是很容易的。再说一句,失踪的人是玉剑门大弟子,如果真的因为你们的延误出了什么事,你们担待得起吗?”
这一次,为首散修的脸色是真的变了,他没想到会直接惹上这么几位。三大宗门在修真界中的口碑还是非常不错的,有时散修上门求助也会出手相助,门下弟子大多自律,很少找麻烦。但是三大宗门也有一个传统,那就是护短。如果玉剑门大弟子真的出了什么事,他就不用在修仙界混了。相比起来,得罪魏锻乔反倒是次要的了。
面子当然重要,但是能修炼到稳固期的散修也少有蠢货,他很快让步道:“我这就派人给古前辈传消息。”
魏锻乔却完全没有让步的意思,虽然口吻还是柔和的,但话里的意思越来越强硬了:“还请道友现在就撤销迷阵。就算您让古前辈定夺,他也会答应这个请求的,所以您不必担心。”
为首的散修一咬牙:“撤掉迷阵。”
魏锻乔甚至还能微笑道谢:“多谢这位道友了。”
撤销一个阵法很容易,在古彻的侍者到来之前,普通、空旷的地面出现在众人眼前。
魏锻乔和舒雁仔细地扫视,一丝细节也没有放过,依旧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梁梓勋好像是忽然消失了一样,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是被人掳走了,或是中了什么圈套。
要么就是掳走梁梓勋的人实在太强,不止能够完全躲过三人的感知,还能让梁梓勋连示警的能力都没有,普通的成仙期修炼者都做不到这一点。要么就是梁梓勋被实力没那么强的人暗算了,那样的话,那个人为了躲避三人的感知,一定不敢放开自己的气息——那意味着他无法迅速离开,至少没有远离这一片区域,甚至可能就混在众多修炼者中进了城市!
魏锻乔和舒雁的心深深地沉了下去,跟着前来传话的侍者一起去了古彻的住处。古彻理所当然地住在这个小城市中最大的一栋楼里,他的侍者也是整个城市中仅有的普通人。
魏锻乔和舒雁跟着那个侍者走上二楼,看到了面貌十分年轻的古彻,也就只有二十岁的样子。古彻实际年龄是六百岁左右,而且踏入开辟期时已有三十岁,看上去本不该是这么年轻,但所有人都知道,古彻最讨厌别人提他的年纪和原本样貌。
魏锻乔和舒雁当然不至于傻到碰他的逆鳞,二人十分恭敬地行了礼。古彻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们打算直接命令我呢。”
显然知道在会场入口处发生的一切,而且对魏锻乔略显强硬的态度十分不满。
魏锻乔知道成仙期修炼者的神识范围十分恐怖,覆盖这个城市完全没有问题,也不为他没有立刻出面找梁梓勋恼火。但他的态度不卑不亢,怎么也与温和好说话不沾边。
“见过古前辈。”魏锻乔上前一步,恭恭敬敬但又十分直接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希望古前辈能够准许暂时封闭整个会场,不允许任何人出入。”
舒雁吃了一惊,饶是她也没想到魏锻乔会说出这种话来。封闭会场不是小事,通常情况下只有通缉违反规则的修炼者,或是臭名昭著的魔宗弟子进入城市才会用上这一手——虽然有这样的规则却没有施行的先例。何况梁梓勋是不是还在这附近根本没办法确定,只能有可能而已。
与舒雁的吃惊不同,古彻脸上的笑容变都没变一下:“你是在命令我吗?”
谁也没想到,魏锻乔笑着说了这么一句话:“不是,我是在请求您。当然,您要理解成胁迫也可以,虽然我没有这种对您不敬的想法,但现在的状况似乎也没有别的理解方式了。”
话音落下,古彻居然还能笑,虽然是嗤笑:“就凭你是清和宫大弟子?”
笑容依旧,但是房间中属于成仙期强者的威势已经强大得让人无法直腰了。带他们进来的侍者早已是跪伏在地,身上的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音,身前的地面上流了一滩血液,都是从他七窍中流出来的。
魏锻乔和舒雁还身姿挺拔地站着,只是脸色发红,显然也在这股威压下吃了极大的苦头。
舒雁咬咬牙,干脆上前一步,站在魏锻乔身侧:“如果再加上幻真殿大弟子呢?”
单单这一步就让她的脸上涌起一阵不正常的潮红,喉口一阵腥甜。
两个稳固期修炼者的气势隐隐连成一片,渺小却又坚定地与那可怕的威压对抗着。
明明是被人冒犯了,古彻却哈哈大笑出声,瞬时撤了自己的威压:“有意思,有意思。好吧,既然是幻真殿和清和宫的大弟子的要求,那就封城吧。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最后一句话的意味着实危险,魏锻乔也没得寸进尺地表露出想让古彻帮他们找人的意思,直接告辞道:“多谢古前辈,别的不需要,我们这就告辞了。日后定会重谢前辈。”
古彻索然地摆手:“没别的事就离开吧,倒是没想到你这么重视这个婚约。”
魏锻乔顿了顿,没有回答。
舒雁终于松了口气,偏头看到依旧柔和地笑着的魏锻乔时,几乎不敢相信就是这样一个看上去儒雅的人能说出那些胆大包天的话来,好在结果不错,不然她真不知道要怎么收场了。
两个人离开时经过那个普通人侍者时才注意到,他早就没了气息,只怕内脏都在古彻的威压下变成了肉泥。
两天的时间,魏锻乔几乎把整个城市翻了过来,依旧没有梁梓勋的下落。舒雁一直跟在他身边,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魏锻乔藏在微笑下的强势,也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魏锻乔的急迫。
无论怎样找,他们依旧一无所获,连舒雁都要放弃梁梓勋还在城市里的可能性了。魏锻乔停留在梁梓勋失踪之处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与其说他在看有什么之前没发现的线索,倒不如说他只是在担心而已。
就在舒雁和魏锻乔开始调动三大宗门调查其余地方时,梁梓勋出现了。就像他失踪时一样,毫无预兆地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