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鸣前,二侯带领九把舵翠薇的人马和锦衣贼花荣的人马,已经急行了大半路程。当东方的天际露出一线白丝,远远瞭见王屋山的峰顶如那泼洒的墨团,暴风雨来了。宇宙复回黑暗里,别说月光,星光,连乌云都瞧不见,天整个是一大锅盖,哪里都是黑暗,一切都是黑暗不再变化,除了落雨的声音在不停变化。躲雨没地方躲,走路瞧不见路,只能趁着雨稍小时,辨听北方黄河的涛声来估摸大致的走向。二侯传出新的口令,让众人前后呼应,手牵手的互相扶持,以防脱节走散。
刺侯走在最头里,拿一根长矛权做了导盲仗,手上指指点点,嘴里嘟嘟囔囔,“跟紧我,别怕,贼老天,他长不久的!”
封侯在尾巴压阵,不停喊:“有掉队的吗?都跟上,不要掉后面喂了狼!”
风呼叫,雨狂落,夹杂在歇斯底里的呼喝喊叫声中,活脱脱的一群盲流。
比及雨住太阳出,蓝天倒是洗刷的格外干净,众人已是污浊不堪,身上透湿完,由于要赶路,众人没时间脱晒衣甲,不但如其湿腻,还又出了一身新汗。紧走慢走,一伙人连滚带爬的总算按时赶到王屋山寨大门口。
巍巍的山寨大门和高大的银杏树,沐浴在暖暖的阳光里,安在,平静,只是不见了先期到达的十人十骑。二侯同众人一起商议如何攻寨,或者,假装攻寨,按照田不日军师的原定计策,在大寨门前,插旌旗,鼓号角,放火烧烟,摇唇呐喊,虚张声势。
正商议间,突然从山寨后方冲天两声响箭。
“噼——”
“啪——”
寨子里有变!但不知何变故!照原计议没有响箭的说,只说“烟起攻寨,里应外合”八个字。
二侯两人决定,先行偷袭一把,如果偷袭成功最好,占领山寨门楼,进可攻,退可守,游刃有余,主动权在己。即使偷袭不成,正好顺势改强攻,来个霸王硬上弓,震慑敌人,让敌人摸不清虚实,不敢轻举妄动。
王屋山寨,石墙高达,寨门重阔,城楼森严,旗幡在哗哗的刮响,在大自然的怀抱里增添了一个人文景观。
这个景观令人头疼,犹如天堑,易守难攻。观察了一圈,唯一的突破口在寨墙和山体的结合部,不知能不能攀爬上山坡,直接跳进寨墙?于是,大家伙绕开银杏树,向深崖里摸去。
艾玛,夜晚也许还行,大白天最不利于偷袭,还没有雾,王屋山一年四季整日里烟雾缭绕,今天怪哉,一点雾没有,雨过天晴,视野tm的极开阔,秋林无叶,灌丛毕现。二侯领一帮子人在山梁和山洼里转来转去,最终碰到一堵光滑滑的悬崖,天然大理石的,照镜子可以照见人影,想翻过去没门!
二侯一伙没奈何,灰溜溜的返回到寨门前,像一个没钱买门票的旅游团。
寨内风云再起,还是山寨后方那个老地方,升腾起滚滚浓烟!二侯判知,里面动手了。
预先说定的进攻信号!
既然偷袭不成,那咱就干脆来个明刀明枪明火上。刺侯尖个嗓门叫:“都往上上,也别怕暴露了,暴露得越多越好,连裤衩子都扔给她!”众人起哄,一片阴阳怪气的干嚎。
封侯也喊:“把大旗小旗全都插上,大鼓小鼓的都敲起来,号角上,使着劲的吹,都拿出自己的家伙事,今天好好日瓜他一顿!”又是一阵嗷嗷的叫,都土匪,谁怕了谁了!
寨门头敲锣报警,“当,当,当,哐,嗤哐,”还是一面破锣,破锣的破裂音打破了前门的晨静。哟嗬!土匪们大吃一惊,王屋山的土匪不是一般的土匪,他们是欺压一般土匪的土匪,除了八年前的官军来过一趟,没打赢逃了,还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来找事,不是找事是找死!王屋山的土匪一个个懒洋洋的来到寨墙上,与其说是来参战的,不如说更像来参观的。
墙头上,绰绰人头朝下里瞧,一片嚷嚷。
“敌人在哪里?”
“好长时间没见过敌人长神马模样了!”
“胆敢来正宗的土匪窝里打家劫舍,有没搞,错!”
射人先射马,攻城先攻门!刺侯喊令,火箭预备,放!
所有箭头引上火,射击木头寨门。“嗖嗖”的火箭排放,连续在蓝天里划出优美的火弧,带着烧焰,带着油毡,带着硝烟,群落在一个点上,寨子门。
又厚又重的寨门是沉柯做制,沉柯木是半石化木,放水里如石沉,防水防火防斧凿刀砍。群落的火箭在寨门前熊熊燃烧,火焰冲天,黑烟滚滚,但待火箭烧完,寨门上止留点烟痕都瞧不清楚,至少离远瞧是这样子。
门楼上众土匪哈哈笑玩,嚣张的喊:
“烧哇,烧哇,烧你娘毛!”
“射呀,射呀,射你娘b!”
不止喊,还蹦还跳还敲锣打盆的乐。刺侯气不过,抢过一把弓来,张弓一箭,正中一厮,“哎呀”一声倒在墙垛里不知是死还是活了,其余的眼瞧不好,旋刻间便作了鸟兽散,不见了人影。门楼上不闹了,安在了,阳光干干净净的照在寨门楼子,世界一片和谐和同和平。
进攻,寨子里面正在生死相搏,岂容和平!众人心里火急火燎,麦高他们满打满算十个人,如果同全寨匪帮正面冲突,一准的凶多吉少。箭在弦上,间不容发,时不我待,机不择人,二侯掏出攻城利器,飞爪,仿造麦高那个金刚飞爪打制的,甩上墙头往上攀。
寨门楼上的土匪直觉安静的反常,鼓不敲了,牛角不吹了,敌人逃跑了?不会吧,刚才还烧寨门想破开寨门攻进来,岂会舍得一走了之!这伙强人没打旗号没报名号也不知哪路的绺子,贼吃豹子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王屋山多少年没经过战事,没人敢惹,从来都是只有王屋山欺负别人的份,没有别人打王屋山的主意。有一个小头目探出墙头瞧,“耶嗬,不好,敌人爬墙头快要爬上来了!”
墙下面的人同时间大叫不好,二侯暴露了!拽起弓箭把探头的小头目射成刺猬一样。众匪一片乱嚷嚷,滚木!礌石!火油!三星连弩!听说不少好东西,二侯迅捷翻上寨墙头,放下软梯和溜索,墙下面的人拽住绳梯和绳索,速度上攀。
说好的三星连弩呢?滚木,礌石,火油,那都是往下砸的货,现在最需要三星连弩,攻防寨门楼的绝杀利器!
还真经不起念叨,三星连弩来了,是射过来的,爱你昂哟!三尺多的长,大拇指头的粗,弩箭带着死亡的唿哨飞来,二侯躲到箭垛后面,弩箭擦身而过,擦一身冷汗,这哪里是弩箭,分明是叉烧人肉串的扎签!正在爬绳梯的一个兄弟不幸中签,“嗷”的一声翻身落墙,箭杆斜插进躯体,当场死在没落地之前。
后面的弟兄们继续攀墙,争取更多人占领墙头的突破口,但是这边爬墙爬再快,也不比那边土匪直接从楼梯往上跑,非常明摆,寨门楼上的三星连弩事关全局!
三星连弩由一个弓弩手把持,傍边三个彪形刀兵,寸不离步的保护,上弦快,一连三票,弹药足,箭矢整整齐齐码放在墙边。
二侯距离三星连弩尚远,不止远,隔断的中间,还有源源不断增兵上来的土匪。
形势一片不好也。
三星连弩“嗡,嗡嗡,嘭,”奏响了把二侯们赶下寨墙的节奏,这个节奏意味着,前寨攻击失败,后寨王母洞的十个人,即将陷于孤立无援之悲惨境地。
前景一片不妙哉。
爱你昂哟!二侯决定拼了,刺侯朝众人喊道:“上来的都跟我一起冲,下面的快快上,输赢一时,生死一搏!”众人响应,知道已经是要命时刻。
二侯迎面众匪,砍杀在一个堆里。
封侯做尖锋,刺侯护住侧翼,两人向前猛突,在众匪的汹涌人流中,如逆水行舟。封侯一把神兵“墨月”挥洒自如,钺尖刺,钺刃挑,钺口卡喉,不愧封侯,刀刀封喉!刺侯的“墨雪”如行云流水,乌暗没光,但见一个个放倒的匪兵排起一长溜的血槽。一个不留意,刺侯臂膀上挨了一扎,搞不清是枪还是戟刺的。
二侯杀一路杀一身的血,杀不完的土匪前仆后继,团团围住二人。鲜血在澎溅,洒在墙垛和墙面上,刀尖刺进肉里的锐音,刀砍在皮包骨头上的闷响,连连奏效,丈把宽的寨墙上顿时成了人间地狱!二侯的鬼魅速度不是普通土匪能解释清楚的,手中两把“神器”是见神杀神,见佛杀佛,杀掉杀倒面前的一切阻力,眼见其一条血路延伸向三星连弩!
杀透敌群,三星连弩赫然出现在面前。三个刀兵摆刀迎战,弓弩手瞄准二侯猛扣下扳机,“嗡”的一声,三箭齐出发,近距离的出发,不见血不停,不见命不止!
二侯早有准备,绰绰躲过,身后传来众匪“呜呀呀”一片惨叫,待等提步继续冲前,耳边只听“嗡”一声,又来,爱你昂哟!也太快了吧,仅仅一个呼吸间,还让不让,后面人活了,后面的匪们又是惨呼一片。
二侯后面全匪兵,不心疼!
弓弩手也不心疼,发箭如发钱,给自己发钱,弹弩如弹琴,手法熟练,死亡之音充斥在寨门楼上。
二侯心里也怕怕,俗话说的好,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已经躲过好多拨的三五一十五了,万一哪拨中了彩了,不死也要脱层皮。刺侯感觉如其不妙也,急火了,喊一声,“封侯注意保护!”冲上前去。
三个刀兵迎面上,不料想,反挡了弓弩手视线,刺侯抓住转瞬间机会,手中“墨雪”刺溜溜扔向弓弩手,像流星赶月。
弓弩手中彩,头一歪,暗红色鲜血倾洒在三星连弩上面,弓弩变色,竟然像点点尸斑。
三把大刀抡圆了上中下三路,刺侯已经手无寸铁,躲无处躲,往回里打滚,封侯跳过刺侯,“墨月”上前伺候。三个壮汉和一个清瘦的封侯搅在一起,刀钺相见,长短别离,光影殊乱,一时间,四个人团战一处,打了个难解难分。
刺侯腾出空,拼命跑向三星连弩,从弓弩手的尸体上拔出“墨雪”别在腰带,刚才“墨雪”离手,心中一阵空落落,丢了命样,心中发誓今后不到万不得已绝不离手“墨雪”。稳住心神,搓一把双手,又干擦一把脸,三箭满弦,蓄势待发,谁死不要命,尽管放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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