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如?”李诃轻唤一声。
宋如是素手焚香,身上披着杏白色的披帛,身上穿着应景的胭脂色的袄子。他头上别着个琉璃簪子,耳坠子亦是流光飞舞的琉璃耳坠。
她素手纤纤,手指轻抚琴弦,听到李诃的声音,她微微一顿,侧头去看李诃,声音带着几分慵懒,“郎君?”
“阿如,你可还记得方才说的话?”李诃轻笑道。
宋如是微微皱了皱眉头,手上动作停了下来,她转过身来,眉头微皱,似是青烟锁眉,“奴家方才说了什么话?奴家实在记不清了。”
“方才阿如似是答应了一桩事情。”李诃好心提醒道。
“不知郎君说的哪桩事情?奴家实在记不清了……”宋如是扯住李诃的胳膊,口中困惑的说道。
李诃凑到宋如是耳边,他的鼻梁轻轻磨蹭在宋如是的脸颊上,口中轻轻吐出一口气,“方才阿如答应了替我暖床一事,竟是这么快就忘了?”
宋如是面皮一红,脖子一缩,口中讷讷说道:“郎君胡说什么呢……奴家并未答应此事……方才那不过是玩笑之言……郎君怎地就当真了……”
“原来如此……”李诃轻叹一声,挺直了身子,面上带出一抹落寞之色,“既然如此,也就罢了。”
宋如是最是受不得李诃如此模样,她口气一软,“郎君,什么也就罢了?”
李诃轻皱眉头,转眼又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阿如,你可曾还记得另外一桩事情?”
“什么事情?”宋如是接口问道。
“昨日你还答应了我一桩事情,你可还记得?”李诃问道。
“什么事情?奴家真真记不起来了……”宋如是似是突然失去了记忆一般,竟是半分也想不起这一桩事情来。她有些困惑,于是看向李诃,她眼中似是蕴着一泓清泉,又像是林间的小动物一般,清澈圆润。
李诃看得心动,伸手揽过宋如是,在她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口中温和道:“阿如,你莫要这般看着我……”
“为何……”宋如是话未说完,就跌入到温暖的怀抱当中,还有鼻端那抹若有若无的檀香味。
“因为我打算告诉阿如一桩事情……”李诃把宋如是搂在怀中,俯身在宋如是脸颊上轻轻一吻。
这厢正房温暖如春,那厢院门口传来“噗通”一声响。
穿云无声无息的奔了过去,熟门熟路的扶起了郎中,口中无奈道:“郎中,你若是实在不会翻墙,也切莫勉强自己,不然不说旁的,只怕你这身子受不住。”
“穿云,莫要废话!”郎中低斥道。
“如今都这时节了,你就莫要这般逞强了,你且说今夜又是为了那一遭?”穿云问道。
郎中浑身上下都疼,简直是除了嘴巴,哪哪儿都疼,他拉扯着穿云的衣襟,口中低声道:“你且莫要问了,快扶我回后院去。”
穿云同情的看了郎中一眼,口中无奈的说道:“即便你让我带你回去,你也该先松开我的衣襟才是。”
郎中一听这话,陡然松开了穿云的衣襟,口中催促道:“穿云且快些!”
穿云动作娴熟的把那郎中扶了起来,又把郎中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而后扶着郎中的肩头朝着后院而去。
两人这厢穿过月亮门,那厢春花就从厨房里头转了出来,她瞧见郎中这副模样,口中稀奇道:“郎中这是怎么了?方才你又去哪了?石娘可是找了你半天了,再说这才什么时辰,竟然就喝的这般醉醺醺的?”
“春花莫要胡说,郎中这哪里是喝醉了,明明是摔伤了……”穿云张口解释,很快就被郎中呵斥了一声,于是穿云那后半截子话,就吞到了肚子里头。
“怎地又摔倒了,这次又是摔哪儿了?”春花听到这话,抬步走了过来,仔细看着郎中,她不好上手去摸,只上上下下看了郎中一番,见他胳膊腿俱都好好的,也就暂且放了心。
穿云待要开口,偏偏被郎中拧了一把,于是只得抬起眼皮子,看看后门院墙,又侧头看看郎中,如此三番四次之后,春花面上终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于是乎穿云面上也露出了功成名就的微妙笑容。
“唉,郎中你怎么也不小心一些,即便是有些危险的事情只管交给了穿云去做,也就罢了,你又何必这般冒险,非要从那墙头上往下翻,还是趁夜翻墙头,这一个不慎,极是容易摔倒。”春花叹声道。
“春花姑娘这话说的倒是好笑,什么叫做危险的事情只管交给了我来做?莫非我这命不如郎中金贵不成?”穿云出言调侃。
“你的命自然不如他的命那般金贵,奴婢方才瞧见他的时候,他还是生龙活虎的模样,此番谁知竟然成了软脚虾,也不知道被那元娘灌了什么迷魂汤!”石娘一甩帘子,从厨房里头冲了出来,她冲到郎中面前,鄙夷的看着郎中。
郎中胳膊酸疼无比,于是又给穿云使眼色,谁知穿云听到石娘这般说,竟是滔滔不绝起来,“石娘你这般说,可就是误会郎中了,郎中的为人你应该最是清楚,虽说是说话难听,平日里对待旁人尤其是爱搭不理,又喜对人嬉笑怒骂,一言不合就要黑着脸,每日里总是冷着一张脸,让人瞧见心里头就不由的发怵。”
“但是这人总要有些毛病,这才是活生生的人,不然这人都一般模样,那这世间倒也没什么意思了,再说郎中虽说是有这么多毛病,但有一样,他医术实在高明,在这方圆十里之地,他绝对是医术最为高明之人……”
石娘连连点头,听到要紧处,还要多点一下头,而后又出口反驳,“穿云你莫要抬举他,这方圆十里会医术的只怕也不多,他在这方圆十里之内医术最为高明,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石娘瞪了郎中一眼,口中又说道:“何况,他若是医术真正高明,又怎会不知这修身养性的道理,偏偏要把自己弄成软脚虾的模样?”
“够了,石娘!”郎中勉强站直了身子,一脸虚弱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