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倒是给奴家出个主意,究竟该如何化解?”水仙姑娘扯住老道的衣袖,缠缠绵绵的说道。
“老话说的好缺什么补什么,水仙姑娘以为如何?”老道揽过水仙姑娘,进了院落。
水仙姑娘的笑声沉甸甸的,含着蜜糖,甜蜜软和的蜜糖扯了长长的丝,东一点,西一处,直挠的人心头发痒。
且说穿云匆匆出了巷子,心里头又急又燥,又不知该去何处找寻,无奈之下,索性回了兴业坊。
自打春花回来之后,石娘的嘴巴就没有一刻消停过的,她攒了一肚子的话,终于有了“宣泄”之处。可怜春花一早醒来,到夜幕低垂,竟是没有安静过一刻。
这一日亦是如此,春花一早醒来,裹紧袄子,悄然的出了门,果不其然瞧见了院中立着的石娘。
石娘正弯腰摇着井轱辘打水,听到动静,一回头瞧见春花,登时加快了速度,三下五除二的把木桶提了上来,三步并作两步窜到春花面上,口中急切道:“春花你可算是醒了,昨天那桩事情还没有说完呢。春花你是不知道那桑叶最后为了银子,竟是出卖了桐花,你可瞧见过这般认钱不认人的狠心之人?反正奴婢是没有这么一副狠心肠,这也不是什么外人,可是嫡亲的姐妹,她如何下得去手呢……”
春花吐出一口气,口中叹息,“一样米养百样人,这世间本就是什么人都有……”
“可是那也不该如此行事……这桑叶真是一副蛇蝎心肠……”石娘跟着叹气。
春花面上闪过一抹忧伤,口中转了话题,“石娘咱们吃过午饭,就去西市里头瞧瞧,这眼看就要过年了,奴婢瞧着家里还缺不少东西。”
石娘一听,也高兴起来,“那奴婢待会儿就去跟娘子说去。”
石娘提着水桶,急吼吼的进了厨房,片刻后从厨房里头又传来她的声音,“春花快些过来帮我一下……”
再说前院正房里头,宋如是方才起身,她推开窗户,深深吸了一口清晨微凉的空气,整个人方才清醒过来。
她身上随意披着件儿墨绿色的袄子,头发随意披在身后。冬日里的后院,瞧起来有几分萧索之意。
冬日里的枝桠往往泛着沉闷的黑,阳光透过枝桠投射在地上,铸就了各样奇怪的图样。
宋如是看得专注,房门轻响,她回身一瞧,却是李诃。
“郎君怎地回来了?”宋如是有些惊讶。
李诃走近宋如是,先是搓了搓手,这才拉过宋如是的手,面上笑道:“今日没有什么事务,所以回来看看娘子……”
“可是天不亮的时候不是才看过?”宋如是接口说道。
李诃轻声一笑,揽过宋如是的肩头,口中笑道:“我瞧着今日天气不错,又想到娘子那一日看戏看得并不尽兴,所以赶着回来,打算着带娘子去流云戏班瞧瞧去,谁知娘子竟是如此不解风情……”
“不解风情?”宋如是急忙摆手道:“奴家并非那个意思,只是忧心误了郎君的正事。至于那流云戏班去的话,自然是更好,上次那一出西厢真真是精彩,不知今日上演的又是什么戏码。”宋如是说话间,又是去准备出门的衣裳,又是去找汤婆子。
李诃瞧着她这模样不禁好笑,她身上随意穿着的墨绿色袄子,衬托的手腕皎如皓月。她乌黑的头发随意的披在身后,似是名贵的绸缎一般发出柔顺的光泽,便是连她露出的一截脚腕,看起来都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惜。
宋如是很快就找到了汤婆子,她不经意间回头瞧见李诃的目光,心里头不由暗自大鼓,这李诃的目光未免有些太“热情”了一些。
不过她想要去看戏的心情很快就占据了她的内心,不过是一刻钟的功夫,宋如是已经收拾妥当,神采奕奕的站在李诃面前,笑盈盈的说道:“郎君,咱们走吧。”
李诃伸手抚摸宋如是的长发,口中笑道:“阿如,便是要如此出去?”
宋如是一惊,冲到铜镜前一瞧,自己竟是忘记了这茬,她急等着出门,于是双手向后,轻轻挽起头发,又随手拿了珠钗,正自忙活间,身后突地一声轻笑。
“还是由我来吧。”李诃轻笑道。
于是铜镜里头就多出了一双人,一双才子佳人,佳人神色娇羞,眼神明亮,才子神色专注,目带温柔。
李诃拿起象牙梳,专注的替宋如是绾发,他面上并无半分无奈,反倒是带着几分跃跃欲试。
宋如是看着镜中人,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惆怅,一时又觉得那戏台子上的戏码不过尔尔罢了。
宋如是贪恋的看着镜中之人,竟有几分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好了……”李诃轻声道。
宋如是方才回神,仔细看去,只瞧着镜中人头梳灵蛇髻,面带红晕,目似繁星,端地是个美人儿。
“果然是个美人儿……”宋如是心中想着,一不留神,不由说了出来。
“阿如倒是大方疏朗。”李诃毫不掩饰的夸赞道。
宋如是饶是久经磨练,此番也是有红了脸颊,随口说道:“承让……承让……”
临近年关,东街之上,车如流水马如游龙。
石娘挽着春花的胳膊,口中兴高采烈的说道:“春花你瞧这东街上可是热闹的紧,上次的那家戏班子戏码唱的极好,还有那红娘的扮相也是伶俐的紧,就更莫要说那莺莺的扮相了,真真是个绝色的美人儿了,莫说是张生,便是连奴婢瞧着也觉得眼热的紧。”
春花四下看去,四处皆是热闹的情形,她不由笑道:“这戏班子唱的再好,也都是水里头的影子,看不见摸不着,倒不如这一片片热热闹闹的情形更真实。”
“你这春花哪里懂得那其中的妙处……”石娘嘟着嘴巴,随意看去,这一看,倒是瞧见个熟人。
只瞧着人群当中,有一人身量瘦长,头上戴着个天青色的璞头,手上拿着一把折扇,每说上一句话,就兜头兜脑的摇两下折扇,竟是也不怕冷。
而跟他一同说话的是个熟人,那人身穿大红色的袄子,头上戴着一枚银簪子,脸上抹的白的白,红的红,正专心的听那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