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离开?”春花吃惊道。
掌柜的认真的点了点头,一脸委屈道:“只要你们肯呆在这里,即便让我离开,我也是愿意的。”
春花头脑发懵,掌柜的这逻辑简直无懈可击,明明是她们被挟持而来,怎么从掌柜的口中反倒成了她们的错处?
“你要去哪儿?”春花茫然道。
掌柜的一脸决绝道:“只要两位肯呆在这里,即便天涯海角,四处为家又有何妨?”
掌柜的说完这话,不等两人回话,就毅然决然的离开了屋子,并且贴心的关好了房门。
“娘子,她这是什么意思?”春花问道。
宋如是沉吟道:“她如此费尽苦心留下咱们,怕是有事发生。”
春花惊道:“莫不是真要咱们接客?”
宋如是嘴角一抹浅笑,算是回应,主仆身处小楼当中,前途未明,似是外面的天色,竟是突然阴沉起来,天边聚着大团的乌云,像是要变天了。
郎中看着外面的天色,面色阴沉,良久以后,他才重新回了房间,他这边堪堪进屋,另外一间厢房,一只嫩绿色的绣花鞋随着门缝隐入屋中。
风起云涌似是波澜四起,有人看着天色加紧了回家的脚步,有人尚且不知风起潮涌,依旧神色悠闲,不知风雨将至。
石娘抬头看天,不由心生担忧,她不动声色靠近了壮士,试图从对方面上找寻一丝安慰,但是她注定要失望,因为壮士面无表情,若是细看,甚至能看到他眼眸当中的焦急与悲怆。
前头走着的青衣捕快,肩扛水火棍,迈着官步,不急不缓,穿过人群,朝着衙门而去。
他们身后跟着一辆吱呀作响的牛车,牛车上面躺着的正是之前被那侍卫打晕的几人。
石娘忍不住拽了拽壮士的衣袖,低声问道:“怎么办?”
壮士僵硬的扭转过头,无声的说了一个字,“等”。
黑漆木门,门楣上挂着明镜高悬的黑漆匾额,门口竖着一面大鼓,又称“登闻鼓”,人有穷冤则挝鼓,公车上表其奏。
衙役分为四班,也就是皂、捕、快、壮,各司其职。如今黑漆大门,一朝打开,府衙两侧立着手持水火棍升堂的皂班。
两侧皂班衙役不苟言笑,极是威严,石娘的心猛地抽动起来,这种阵仗,莫不是拿自己当犯人审呢?
她求助般的看向壮士,壮士依旧面无表情,甚至没有转头看她一眼。石娘怀着忐忑的心情,进了内堂,内堂立着个摇着纸扇的主簿。
那主簿年约四余,下巴上蓄着胡须,眼冒精光,眼光上上下下打量着立在青衣捕快身后的壮士与石娘。
他望着大门驶进的牛车,目露疑惑道:“方褚,可是又办了什么大案?”
那青衣捕快,也就是方褚慢慢说道:“不过是如意客栈当中,出的一件奇事罢了。”
主簿眸光微闪,沉吟道:“又是如意客栈?”
方褚点头道:“如意客栈今日发生了两件坏事,第一件坏事是丢了一只雀鸟。”
主簿奇道:“雀鸟或是在天上,或是在笼中,又如何能丢掉?那雀鸟本是笼中雀鸟,它又不是长着腿的人,随时能够离开。”
“雀鸟虽然没有腿,却有一对翅膀,它虽不能走,却能飞。”方褚说道。
主簿皱眉道:“那第二件事情呢?”
“第二件事情就是在如意客栈的后院的水池边,突然出现了几个昏倒过去的人。”方褚正色道。
“竟有此事?若是说雀鸟失踪只是偶然,不过是有人忘记关了鸟笼子,所以雀鸟挥翅飞走,那么这几个突然昏厥的人又是怎么一回事?”主簿好奇道。
“如意客栈的小伙计因为雀鸟之事,请我过去断案,谁知我赶到如意客栈的时候,竟然在后院发现了那几人。他们俱都面朝下趴在地上。”方褚肃声道。
“可有人证?”主簿正色道。
“我当时赶到的时候,他们几人身边站着一个人。”方褚说着,看了壮士一眼。
主簿顺着方褚的目光看向壮士,口中游疑道:“那人莫不是就是他?”
方褚点头道:“正是他,只是他说他也不知那几人为何会突然昏厥。”
主簿看向壮士的目光,不自觉的带出了几分嘲讽,他又看向壮士身旁的春花,口中问道:“那么,这位姑娘又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这位姑娘的鞋上沾着失踪雀鸟的羽毛,所以我便把她一同带了回来。”方褚说道。
主簿看看壮士,又看看石娘,口中缓声道:“雀鸟之案,虽不好断,这昏厥之人之案,却是极为简单明白,等那几人醒了,一问不就真相大白了?”
主簿说话间,牛车之上,其中一人,突然醒了过来,他一睁眼便瞧见天上乌云翻滚,似是要变天,他此时还未反应过来,直到坐起身来,瞧见两旁神色威武的皂班衙役,这才大惊失色,从牛车上一滚而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这一番动静,自然惊醒了牛车之上那二人。二人醒来,俱是吓得魂飞魄散,实在不知几人一觉醒来,为何会出现在衙门里面。
主簿清了清嗓子,冷声道:“你们几人可知罪?”
几人跪倒在地,对着主簿连连磕头,口中一个劲儿的讨饶道:“青天老爷在上,我们平日里都是正正经经做生意的老实人。我等实在不知犯了什么事情。”
主簿并不接话,只目若冷泉,有意无意的扫在几人身上,他愈是不说话,跪倒在地的那几人愈是紧张不堪,就在那几人瑟瑟发抖,几乎重新昏厥过去之际,主簿这才悠悠开了口,指着壮士说道:“你们几人可曾见过他?”
几人争先恐后抬起头来,盯着壮士看了半晌,俱都摇头道:“我等并不曾见过他,也不认识他。”
主簿沉吟不语,那几人更是心中忐忑,短暂的沉默,像是长久的酷刑一般,狠狠地折磨着他们的内心,被几道目光盯在身上的壮士倒是面色如常,甚至连眉毛也没有动一下。
“我如今是否能够走了?”壮士冷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