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些放下葫芦!”石娘石破天惊一声,郎中一惊,手上一个不稳,碧玉葫芦登时落地。
石娘面色一变,也不顾手上有伤,直接冲到郎中身旁,探身寻找摔在地上的葫芦。地上的碧玉葫芦,赫然摔成了两半。
“完了……”石娘手捧两半儿葫芦,面色灰败。
郎中不明所以,不明白石娘为何会突然变色,张口问道:“石娘,你这是怎么了?”
石娘嘴唇发青,慢慢说道:“这碧玉葫芦可是掌柜的特意从高人手中买出来的宝物,若是出了屋子,只怕会有灾祸发生。”
郎中刚刚提起的心,倒是因为石娘的话,放松下来,他随意道:“这不是掌柜的危言耸听之词罢了,你莫要忘记,我就是郎中,这世间既然没有鬼神,哪里又有什么邪物宝物?”
石娘面色难堪道:“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碧玉一出,必有灾祸,可是高人所言。”
郎中瞧见石娘面色不对,于是开口劝道:“石娘,你莫要担忧,不过是个玉做的葫芦而已,能有什么事情?”
“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葫芦!”石娘突然生起气来,她直起身来愤怒的看着郎中继续说道:“这个葫芦上次不过是出了个屋子,就出了两条人命,如今竟然被你打碎了,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郎中瞧见石娘不依不饶,心中也腾的一下生出了一股无名火出来,冷声冷气道:“石娘你怎么如此糊涂,人是活的,物是死的,如今活生生的人怎么会被这死物制住?若是这般死物这般有用,那么行军打仗时也就用不到那么多人了,只把这等死物放在战场上,然后等着把对方的人克死也就完了。”
石娘猛地抬起头,怒视郎中,生气道:“我还不是为了你,你知道你昨日回来之前我有多担心你吗?咱们如今人生地不熟的,又找不到大公子在哪里,若是再出现个闪失,又当如何?”
郎中听到这话,心中一软,他取过石娘手中摔成两半的碧玉葫芦,软声安慰道:“石娘,有我在,定然不会让你们再担惊受怕。”
石娘闻言,心头的火气登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怔怔看着郎中,缓缓说道:“我实在不愿再经历一遍昨天的感觉。”
郎中温言安慰道:“无妨,我不过是遇见了打劫胡子的歹人罢了,如今不是生龙活虎的站在你面前吗?”
石娘突地笑出声来,目光不自觉的看向郎中失去了胡须的下巴,不过一夜的功夫,郎中光溜溜的下巴上已经长出了一层短短的胡茬,像是农田里刚收割完的麦茬,瞧起来极是可笑。
两人一笑泯恩仇,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氛登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温情脉脉的四目相望。
“你们这两人大早上的唱的是哪一出啊?”春花一进屋就瞧见这两人立在屋子当中眉目含情。
石娘指着郎中手上的碧玉葫芦,慢慢悠悠的说道:“唱的是打碎葫芦的戏码。”
“什么?”春花大老远瞧见葫芦碎了,只觉得三魂六魄登时吓走一半,她放下手中的木盆,面色大变,僵硬的走了过来,不可置信道:“这碧玉葫芦竟然碎了?”
郎中点点头,“是我不慎打碎了葫芦。”
春花肉痛道:“你为何要打碎这碧玉葫芦?”
“我说了是不慎。”郎中说道。
“你可知这葫芦碎了事小,灾祸来了事小,赔了银子事大。”春花面色发白道。
“不过是个葫芦,你们莫要多想,若是葫芦的威力这么大,只怕这葫芦也不会屈居在此处,不信,你们可以问娘子。”郎中说道。
“娘子出门去了,只怕晚些时候才会回来。”春花指了指里面铺的整整齐齐的床塌说道。
“娘子何时出发门?可有人陪着?”郎中端正神色道。
“娘子天刚亮就出门去了,身边有英哥儿陪着。我想陪着娘子一同出门,但娘子并不让我陪着,只说身旁有一个英哥儿陪着就行。”被嫌弃的春花面露懊恼道,她早已忘记了葫芦之事。
“春花,你可知娘子去了哪里?”郎中皱眉问道。
“娘子没说,我也没问,何况我连这益州城中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娘子即便说了,我也不知哪里是哪里?”春花耷拉着嘴角说道。
“想来娘子自然有她的打算,石娘你的手臂今日感觉如何?”郎中蓦然转了话题。
石娘摸着手臂笑吟吟道:“今日感觉好些了,至少没有昨日那般疼痛了。”
郎中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瓶,而后放在石娘手中,关切道:“这是我昨夜为你配的药,每日两次,早晚各涂一次,再养个月余也就好了。”
“郎中,说到这里,我倒是要问问你,石娘的手臂如此严重,你究竟用了什么灵丹妙药才让她的伤口一夜之间就好了许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春花看着石娘的手臂,口中惊奇道。
“独家秘方。”郎中神秘道。
春花支着耳朵听了半天,只听到这四个字,她瞥了郎中一眼,不屑道:“郎中你莫不是怕我泄密?”
郎中扬扬手道:“我岂是如此小气之人,只是这方法极为繁琐,只怕我说了,你也听不太明白。”
郎中这一伸手,春花又瞧见了郎中掌心碎成两半的碧玉葫芦,小伙计那日的话,又在她的脑海里面响了起来,如今弄碎了这碧玉葫芦,只怕又要赔偿掌柜的一笔银子,不然掌柜的又怎会善罢甘休,想到此,她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语气沉重道:“不知掌柜的瞧见了碧玉葫芦如今的模样会做出什么反应?”
郎中一笑,“这个无妨,不过是多少银子的事情,到时候他若找来,自有我去与他理论。”
“那掌柜的一瞧就是见钱眼开的主儿,只怕他眼里只有银子。”春花担心道。
“若是如此,那就更不用担心了,因为一般爱钱的人都怕死,他既然爱钱,自然怕死,而我又是郎中,所以他定然会给咱们一个极为合理的价钱。”郎中胸有成竹道。
春花并不全然相信郎中的话,她耳边似乎已经听到五十两银子落入水中的声音,又突然又决绝,她不由自主又叹了口气,正要开口,却发现郎中的眉间陡然多了一条醒目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