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蜡梅蹲在地上看着宋如是,一张口,满腹的委屈便喷涌而出。
“蜡梅,这药炉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话啊?”春花看蜡梅的模样,就知道有事,但蜡梅又哽咽着说不出话,春花一时心急,张口问道。
“春花姐姐刚出去不久,老夫人就晕倒了……”蜡梅噙着泪说道。
“老夫人现在在何处?”春花焦急的问道。
蜡梅指了指后罩房,低声说道:“刚才已请了大夫过来,说是老夫人一时怒极攻心,痰迷了心窍,这才昏了过去。”
“大夫?可是刚才出去那位老人家?”春花警觉道。
“对啊,春花姐姐刚才瞧见他了?那位大夫的医术甚好,说话又和气,等着药熬好了,想必老夫人很快就会醒过来了。”蜡梅面上终于有了一丝安慰之色。
“这药不能喝。”春花高声道。
春花这一嗓子把宋如是与蜡梅唬了一跳,蜡梅先开口问道:“春花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开好的方子,为何不让老夫人服用?”
“因为这个大夫不对劲。”春花说道。
蜡梅与宋如是不解其意,一前一后俱都看着春花。春花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愤怒的说道:“我刚才在巷子口碰见他,他说我印堂发黑,最近必有血光之灾。你说这话像是一个大夫该说的话吗?我看着他倒是像个走街串巷的老骗子。蜡梅,你是从何处请来的这个老骗子?”
蜡梅不可置信的看着春花,口中讷讷道:“不可能罢,刚才那位大夫,可是石娘姐姐专门从外面请回来的……”
“你就说那老骗子是否穿着一件黑色的袄子,肩上背着一个枣木药箱?”春花余怒未消道。
“是啊,刚才那位大夫穿的就是件黑色的袄子,背着枣木药箱。”蜡梅不由握紧了手中的扇子说道。
“那就对了,我刚才瞧见的老骗子就是他。他走之前还威胁我说,让我日后莫要后悔。”春花愤愤不平道。
“或许他们二人并不是一个人罢……”蜡梅仿佛并不相信之前的大夫,能够出口说出这样的话。
“咱们这巷子平日里并不多见生人,往来的也都是住在巷子里面的这几家人,又哪里会出现同时出现两个年纪差不多的老者,又都穿着黑衣,背着药箱的事情来?”春花否定道。
“我先去看看祖母。”宋如是听到此处,便撩开棉帘,进了后罩房。
“蜡梅,王大娘呢?”春花暂且放下了极为厌烦的大夫,凑到蜡梅身旁问道。
蜡梅又拿着扇子扇起了药炉,口中说道:“王大娘见到老夫人晕过去之后,便也晕了过去。”
“她这是何意?明明是她气晕了老夫人,反而倒打一耙,实在可恨……”春花此番看清楚了王大娘的面目,便是一声称呼也不愿出口。
“王大娘晕倒了之后,正巧她家相公上门寻人,便把她带了回去。刚才石娘姐姐寻回了大夫之后,原打算去隔壁院落里也帮着王大娘看看,结果他家并没有开门,想来还在生气。”蜡梅心有余悸的说道。
之前所有的混乱,繁杂重新聚上心头。王大娘的相公,个子矮小,并不似寻常身材高大,满脸横肉的屠夫。他满含歉意的带了王大娘回去,当时她还当真此人是个明理之人。待之后石娘姐姐前去敲门,院中明明有动静,但并未有人开门。她这才知道,此事恐怕还会另生枝节出来。
春花冷哼一声,愤然说道:“没有遇到事情之前,永远不知一个人的真实嘴脸。王大娘平日里为人热忱。遇到街坊邻里遇到难处了,总是能帮就帮,端地是一个热心肠之人。没想到此番,竟然露出了真实的嘴脸出来。”
“原本桂儿不过是着了凉气,她趁着夜间,领着桂儿来咱们院中看看便好。可王大娘偏偏舍近求远带着桂儿去了西市。去了西市也就罢了,她又偏偏要帮店里的忙,把桂儿一人丢在店中?”
“若是寻常还能理解,可如今眼看就到了年关,王大娘倒是清闲的很,能够把大把的时间放在外面。如今只是不知她究竟收了旁人多少银两,这才会狠心要了自己幺女的命,只是可怜了桂儿这丫头了。”
腊梅虽然心中隐隐也有这般的猜测,但是听到春花清清楚楚的说出来了,又是另外一番感觉,她放下了手中的扇子,搓了搓僵硬的双手,低声说道:“王大娘不会如此吧?毕竟平日里她最是疼爱桂儿。”
“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之前只当王大娘是为了让桂儿跟着咱们娘子,所以才总是口口声声的夸桂儿,如今看来,她怕是早有图谋了。”
“之所以不断的夸奖桂儿,不过是为了今日这场戏做准备罢了,桂儿在她心中越是重要,此事便越是棘手。定下此计谋的人,倒真是运筹帷幄,竟然有耐心花费了这么久的时间定下了这个计谋。”春花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她抬头看天,天空灰蒙蒙的一片,低沉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春花姐姐是否知道,王大娘家的,之前是做什么的?”腊梅掩口问道。
“这个我并不知晓,只听王大娘说她家掌柜的,一直都在西市里面做生肉买卖。之后因为与宫中的采办相熟,所以便去别的地方收了大批的羔羊,没想到宫中贵人的口味突然变了,之后这批羊羔便砸在了她家掌柜手中。”春花虽然不知道腊梅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但也竭尽所能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了腊梅。
“宫中的贵人?”腊梅捂着嘴巴惊道。
“只听王大娘含糊着说是宫中的贵人,旁的我也不知晓了,毕竟太极宫里的事情可不是咱们这等子人能够打听的。”春花伸出指头朝北指了指。
腊梅突然站起身,眺望向北方。口中喃喃说道:“这太极宫跟咱们之间就像是天上与地下,听说好些个时兴的裙子样式和妆容发饰都是从后宫当中传出来的,不知道后宫的娘娘们得漂亮成什么模样?”
春花点了点腊梅的额头,不屑的说道:“后宫的娘娘们当然生得美貌非常,自然也不是咱们能够与之相比的。要我说与其肖想一些虚无缥缈的,还不如好好的活在当下。”
“春花姐姐说的对,我也不是想干什么,不过是想着有生之年能够瞧见宫中贵人的模样,以后我若是跟人吹牛也好歹有话好说。”腊梅眼睛定定的看着背面,惆怅的说道。
“那我现在就能告诉你宫中贵人生得什么模样。”春花神秘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