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陷入两难境地的宋如是,再无人替能她做出决定来。毕竟谁也不能把她从李诃的怀中薅出来,而她自己当然也不能。
因为就在宋如是试图悄无声息地从李诃怀中蹭出来的时候,她背上突然多了一双温柔的手。紧接着围观的人群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是的,此次出门的宋如是又一次的被围观了。她整个人僵立在李诃的怀中,李诃的手正有意无意温柔的抚着她的后背。
在旁人眼中是才子佳人的画面,在当事人宋如是的眼中便是被人下了“黑手”又惨遭“熊抱”的悲惨故事。
无论是喜剧亦或是悲剧,既然开演,总会有落幕的时候。宋如是的悲剧故事在她的面『色』变幻与周遭人的“喜大普奔”中,终是落下了帷幕。
宋如是又试图从李诃的怀中钻出来,这次她很顺利的便脱离了眼前这个温暖的怀抱,宋如是『揉』着鼻子,心中暗想究竟该如何说词,才会显得更随意一些。
“那个……”宋如是刚起了个头,垂在身侧的右手便被李诃轻柔牵起。
“如此良辰美景,不若一同赏梅?”李诃的声音像是羽『毛』一般,轻柔的撩拨在宋如是的心间。
宋如是茫茫然然,『迷』『迷』糊糊之间被李诃牵着手,在梅林当中穿行。红『色』的花,黑『色』的树,如『潮』的人流,扑鼻的梅香恍若浮光掠影从宋如是身旁匆匆而过。
“阿如,我只愿眼前这条路,能够一直的走下去。”李诃愉悦的说道。
“既然是路,总有尽头,若是尽头处是条岔路,你又该何去何从?”宋如是轻声问道。
“前途漫漫,我再不会放开你的手。”李诃坚定的说道。
“那若是我执意挣脱呢?”宋如是认真道。
“那我便紧紧抓住你的手。”李诃手上不由得握紧了宋如是的手。
宋如是轻笑一声,抬头望树,赏起梅来。满树的红梅,如同熠熠生辉的红宝石一般点辍在黑『色』的枝桠间。
宋如是直瞧得脖子发酸,这才缓缓低头,偷偷拿着眼角打量身旁的李诃,结果正对上李诃专注的目光。
宋如是心头一紧,慌忙岔开了话题,“春花呢?”
“你瞧那里……”李诃抬手指向不远处的一株梅树下。
宋如是顺着李诃的手指看向前方,果然在一株开得正旺的梅树下,自家的丫头春花正与朱三爷交头接耳说的热闹,不知是不是在讨论关于“一百件”亵衣的事情。
宋如是不由得轻笑一声,而后成功收获了李诃询问的目光一枚,宋如是但笑不语,故作高深。过了片刻,她才柔声说道:“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李诃深深的看了宋如是一眼,而后微微弯下身子,与宋如是四目相对,待对方面呈慌『乱』之『色』后,他这才转到宋如是耳旁轻声说道:“若是刺史府来人,无论那人说了什么,你都不要相信。”
宋如是本以为李诃是要当中亲她,她心中已然做出了各种回应,如今听到这话,她神『色』一凛,开口问道:“为何?”
“因为刺史府再也不是曾经的刺史府了。”李诃叹道。
“为何?”宋如是心中的那一点子旋旎随着这话彻底的烟消云散了。
“因为我把许秋意送回了刺史府中。”李诃突然直起身子,目光也从宋如是身上,转到了远处的一株高大梅树上。
“为何?”宋如是这话出口,感觉自己宛如一个智障一般。
“阿如,你就不好奇,我为何会出现在长安城中吗?”李诃收回目光,看向宋如是。
“因为你取代了李衡,当上了着作局的九品正字?”宋如是则望着不远处,聊得正是畅快的那二人。
“那你可知为何李衡也会来到长安城中?”李诃并没有回答宋如是的问题,反而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因为恼你夺了他的职位?”宋如是拧着眉『毛』,认真分析道。
“着作局九品正字的位置始终都是我的,齐氏与李衡会错了意,所以才会空欢喜一场。”李诃突然笑了起来。
宋如是不自觉的扭头看向李诃,李诃为人内敛,从未有过开怀大笑的时候,平日里即便是笑总也带着文雅含蓄,似是这般率『性』放纵竟是从未有过
宋如是心生同情,她在刺史府大半年的时光里,步步艰难,举步维艰,不知李诃在刺史府中这十数年又是如何度过的,她开口说道:“王公子既然肯带着李樱回到长安城中,齐氏自然会觉得胜券在握。你与王公子怕是早就相识吧?”
宋如是似是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之前所有的细枝末节,如今汇做一处,串成了一条完整的线索。
李诃入长安,进着作局,怕是早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所有指向李衡事成的事情都不过是烟雾弹罢了。
李衡之事,定然有刺史李轶在背后筹谋,只是不知李轶究竟是在为李衡筹谋还是在为李诃筹谋?
“我外祖家也算是长安城中的世家,我母亲与王公子之母元夫人,原是闺阁里的手帕交。”李诃点到为止,未出口的话便由宋如是自己意会。
“想必李樱在长安城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吧?”宋如是垂着眼眸说道。
“她自诩聪明,设计王三郎,如今落得如此结局已算是王三郎手下留情了。”李诃拉起宋如是的手,继续往前走去。
宋如是跟着李诃,口中兀自不停的问道,“那么齐氏呢?”
“你说呢?李樱在长安城中的光景自然有人告诉她,寄予厚望的李衡又错失了原本唾手可得的官职,你觉得她如今会如何?”李诃反问道。
“我前几日出门的时候,瞧见魏弋儿了,她像是进了花间小酌……”宋如是闷声问道,
“我那“母亲”心气儿不顺,自然得找人煞煞火气,偏巧撞见了魏弋儿。”李诃说道。
李诃且走且说,他话说的含糊,宋如是却听得明了又惊心。李诃得了原属于李衡的职位,齐氏定然要在府中大闹一场。
只可惜自己并未在刺史府中,李诃与许秋意也先后来到长安城中,那么她自然要把目光调转到府外,也不知魏弋儿走了什么霉运才会撞到齐氏的枪口上。
想到这里,宋如是突然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她阴差阳错之下曾发现九枚红『色』铜钱,而第十枚红『色』铜钱则是在王公子身上,那么李诃又在此事当中扮演着什么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