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倒认为迟来的才是最好的。”蜡梅突然开口说道。
“蜡梅这话说得极好,壮士因为冬雪心中始终有个结。让奴婢来看,银娘样样都比冬雪强,但壮士当局者『迷』,等到他想明白的时候,就会发现银娘的好了。”春花深有体会的说道。
“春花小丫头,怎会生出这般感慨来?”老夫人笑着说道。
“祖母还不知道呢?春花这丫头真的如同春日里枝头上的春花一般,动了春心了。”宋如是调侃道。
“娘子……”春花不明白为何话题会转到她的身上,她心头狂跳,既欢喜又害羞,不自觉间又期盼娘子再多说一会儿。
“春花这丫头打小便聪明伶俐,想来她能瞧上的人,定然也是极为能干之人。”老夫人含笑说道。
“那人为人极好,且还是个官身。”宋如是不动声『色』的冲着春花眨眨眼睛。
“官身?”老夫人望向春花的目光便与刚才又有不同。
“等到春花出嫁了之后,便是地地道道的官家夫人了。我还为这丫头准备了一套丰厚的嫁妆。”宋如是趴在老夫人耳旁,用着众人都能听到的声音,“悄声”说道。
“奴婢去瞧瞧饭菜怎地还未送来。”春花臊的面红耳赤,起身开门逃也似的出了雅间。
春花走得急,出门便一头撞到了一人身上。春花慌忙退后一步,口中说着抱歉,矮身向那人行了。
这一瞧不要紧,来人正是朱三爷。朱三爷穿着一件宝蓝『色』的薄袄,腰上系着一枚花鸟纹玄『色』荷包,手中拿着一把折扇。认出了春花之后,朱三爷把折扇从左手放入右手手心,折扇入手,发出“啪嗒”一声轻响。
“三爷的玉石蛋子呢?”春花好奇的问道。
“……”朱三爷面『色』一暗,瞳仁骤然一缩,上好的玉料做成的他最为得意的玉球,在这丫头口中,竟然成了“玉石蛋子”。
朱三爷清了清嗓子,方才慢悠悠的说道:“天气冷了,我嫌它冰手。”
春花心中嘀咕,既然嫌弃玉石蛋子冰手,那么拿把扇子就不冷了?
“如今天寒地冻,便是扇子也该少用些才好。”春花关切的说道。
“如今长安城中时兴的东西是越来越古怪了,前些日子郎君们还都人手一对玉球,过了一段时间,又流行起腰悬宝剑来,如今折扇风起,若是出门不带上一把,恐被人说道。”朱三爷耐心的解释道。
“拿便拿了,切莫为着潇洒风流把自己扇的得了风寒,那便得不偿失了。”春花不放心的说道。
朱三爷最不喜人唠叨,如今听到春花口中絮絮叨叨的嘱咐自己,他心中不仅不觉得厌烦,甚至还觉得妥帖的很。
朱三爷来到酒楼,原是有事,自打瞧见了春花之后,便把事情略微放在一边。只为着能与春花多说两句话。
春花一时片刻也没有要紧的事情,自然也乐意与朱三爷多说几句。两人立于走廊当中,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的热闹。好在还不到用膳的时辰,所以走廊当中的客人并不算许多。
“承德的祖母可是到了?”朱三爷突然问道。
“三爷如何得知?”春花好奇的说道。
“前些日子,那位突然告了假,连夜出了城,为的便是去接承德的祖母,我又怎会不知。”朱三爷眯着眼睛笑的意味深长。
“大公子亲自去接的老夫人?”春花眼中腾的升出一道光来。
“他此次去庆阳府,一来是为接老夫人,二来是为送人。”朱三爷一脸神秘的说道。
“送人?送谁?”春花问道。
朱三爷拉着春花走到走廊尽头,随手推开最里面那间雅间,而后悄然关门,目光灼灼的看着春花。
春花不动声『色』的退至门边,伸手紧了紧衣襟,实在不知朱三爷这是在闹哪出。
“被那位送到庆阳府中的便是许秋意。”朱三爷貌似并未发觉春花满脸的戒备之『色』。
“许姨娘?她不是当街救父,之后被带到太极宫去了吗?”春花惊道。
“确实有当街救父这一节,不过许秋意并未如愿进入太极宫中,反倒是半道里的朱雀大街上便被人劫了去。”朱三爷神神秘秘又镇定自若的说道。
“竟有此事?不是说当时被京吾卫马不停蹄的送入到了太极宫中?谁人竟如此大胆,竟然敢在朱雀大街上劫人?”春花话刚出口,便觉得不对。许秋意既是是大公子送回庆阳府的,想必劫人事件多少与大公子有些干系。
好在朱三爷并未注意此节,他深呼一口气又继续讲道,“许秋意不过是枚棋子,下一步该如何走向,取决于执琪之人,而不是在她枚棋子身上。她既然擅自行动,自然便该受些处罚。”
“那么执琪之人,究竟是谁?他为何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春花提着一颗小心脏,小心的问道。
“这个牵扯众多,如今还不能告诉你,不过许秋意的下落我倒是能告诉你。”朱三爷神秘的说道。
朱三爷既然如此说,春花的注意力便从“执琪之人”转到了“许秋意的下落之上。”她瞪圆了眼睛,仔细的盯着朱三爷,似是想要从朱三爷的眼睛当中找出答案来。
但她终究小看了三爷,三爷的眼睛隐在眼皮之下,便是『露』出的一缝黑白当中也让人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许姨娘可是回了之前那所宅院当中?”春花问的含糊,当初许秋意被大公子安置于外宅当中。
之后她随着娘子来到了长安城中,许秋意趁机入了刺史府占了金无院正房的位置。
如今许秋意再回庆阳府,刺史府她定然是回不去了,如此看来便只有原些那所外宅能够容纳她了。如此许秋意也算是有始有终,从哪里来又回到哪里去。
“许秋意重回刺史府去了。”朱三爷轻声说道。
“重回刺史府?许姨娘竟然重新回了刺史府?”春花不自觉的重复着朱三爷的话。
“对,她重新回到了刺史府的金无院中。”朱三爷肯定的说道。
“她所图为何?”春花轻声问道。
“除去刺史府,她已无处可归。”朱三爷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