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为何老人家过了这么许久,仍未醒来?”壮士忽然问道。
“壮士莫慌,所谓治病瞧病,自然不是立时便能见效的。咱们还需观察片刻,才能下得了定论,无论何事,都急不得的。”郎中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瞧着这老人家面『色』似乎比之前好了一些?”周墨迟疑的说道。
“如今天寒地冻,老人家又在青石板上坐了半天,后来突然昏倒,想来也是寒气入体的缘故。寒气入体犹如油入面中,最是难以拔出。咱们如今既然要为老人家医治,自然要把她瞧好了才算,不然恐会落下了病根。”郎中一本正『色』的说道,他语带同情。
便是床上正自“昏厥”的老『妇』人也疑『惑』起来,莫不是这郎中竟是个实打实的好人?他不仅不怪自己扰了“百草堂”里的生意,竟然还如此尽心尽力的为自己瞧病,老『妇』人心中突然五味杂陈起来。
老『妇』人躺在塌上不觉时间匆匆而过,外间的青衣捕快与李大却是焦急不已。尤其是青衣捕快,他站起身来,在厅中不停地走来走去,似是极为烦躁。
“捕快老爷莫要着急,这瞧病自然不会立时三刻便能瞧好的,想是老人家病的实在太过严重了些,所以才会瞧了这么半天。捕快老爷若是等不及的话,不如先回衙门,等到老人家醒了之后,我去衙门里告知捕快老爷,也是一样的。”李大倒是暗暗庆幸,他倒是郎中诊治的时间再长些。
“如此也好……”青衣捕快蹙眉说道,他说到最后突然拿起身旁的水火棍,指着李大高声说道:“待会老『妇』人醒来之后,你便把她带到衙门里来。若是我在衙门里瞧不见你们二人,那么你们最好祈祷上苍,让自己的运气好一些,不然我见你们一次就抓你们一次。”
青衣捕快说完,举着水火棍在地上狠狠一磕,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原来这水火棍底端竟然包裹着一层扁铁。
李大浑身一激灵,他拘起满面的笑容,连连说道:“我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捕快老爷。捕快老爷直管放心离开,我待会自然会把老人家带到衙门里去。”
“你最好记得你说过的话。”青衣捕快冷声说完,提着水火棍,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青衣捕快跨出门槛,原本战战兢兢的二号三号老『妇』人,也只得颤颤巍巍的随他离去了。
李大目送着青衣捕快离开,眼瞧着青衣捕快拐了个弯,出了街口。他这才放心下来,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连连拍着自己的胸口,早知今日这情景,无论老『妇』人出价多少,自己都不会出门来搅这趟浑水的。
李大坐了片刻的功夫,突然意识到如今正是趁机溜走的好时机,他探头瞧了瞧『药』柜后面,发现并没有人出来,也没有人注意到他。
衙门他自然是不会去的,反正此事从头到尾都与他无关,他不过是个好心的路人罢了。
他把老『妇』人送到医馆当中已算是仁至义尽了,如今不走更待何时,至于青衣捕快,自己大不了近日先不出门便罢了,何况他本已打算金盆洗手了。
李大也是个行动派,他瞧着里间没有动静,便轻手轻脚的站起身来,而后蹑手蹑脚的跨过了门槛,出了“百草堂”的大门。
李大出了“百草堂”,便一路狂奔起来,他捡着最近的巷子拐了进去,这才拍着狂跳不止的胸脯,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李大逃跑的功夫,石娘也熬好了郎中“精心”开的方子。石娘把褐『色』的『药』汁倒进了青瓷碗中,又寻了一只黑漆托盘,端着『药』碗,施施然的来到了前院。
“『药』熬好了?”石娘人未到,郎中便先闻到了苦涩的『药』味。
“恩,熬好了。”石娘小心的端着托盘,来到几人面前。
“我瞧着老人家面『色』比之前好了许多,如今再喝下这碗汤『药』,想是就能醒过来了。”周墨安慰的说道。
“这老人家也太过可怜了些,倒是叫我想到了我的祖母。我瞧着她身上的袄子也是半旧的,想是家里也没有什么银钱,不若她的『药』钱,便由我来出吧。”壮士面上带着悲悯之『色』,他一脸同情的看着老『妇』人,坚定的说道。
“我倒也没打算要她银子,只要她能醒过来便好了。”郎中叹道。
老『妇』人生平从未如此感动过,若不是还在“昏厥”当中,她几乎忍不住要起身好好谢过郎中。
“我来喂老人家喝『药』吧。”石娘取出『药』碗,就要给老人家喂『药』。
但是老『妇』人身上所见之处,全是银针,石娘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该从何而起。
“石娘,你瞧这个。”周墨变戏法似的从袖中取出一物。
这东西上宽下窄,底端开着一个小小的洞,这东西赫然是个漏斗。
石娘抛给了周墨一个钦佩的眼神,而后周墨熟练的把漏斗放入老『妇』人口中,而后示意石娘“喂『药』。”
石娘拿起调羹,一勺一勺的把碗中的『药』汁,倒入到漏斗当中,『药』汁顺着漏斗殷殷的流入到老『妇』人口中。
老『妇』人喉间滚动,不自觉的咽下了『药』汁,几口『药』汁下去。老『妇』人心中深深的后悔起来,早知如此,当真不如去衙门里利利索索的挨上几板子。
她身上酸痛,不知是被捆的,还是因为被扎满了银针的缘故,她口中发苦,这她倒是能够确定是因为喝了『药』汁的缘故。她想要闭口不喝,但『药』汁源源不断的从漏斗当中流了下来,无奈之下,她只得强忍着口中的苦涩,一口一口的喝完了『药』汁。
就在老『妇』人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耳边突然听到石娘说道:“我原是熬了两碗,如今瞧这情形,一碗怕是不够,我这就去把另一碗端过来。”
“也好。”过了片刻,郎中冷静的声音响了起来。
所谓时不我待,老『妇』人深知错过眼前这机会,怕是要再喝上一整碗的苦『药』。所以老『妇』人当机立断的醒了过来,她想要说话,无奈嘴巴里面杵着一个漏斗,她想要动起来,无奈浑身上下扎满了银针。
老『妇』人思虑片刻,唯有轻咳一声,这才把几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