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从轻发落
来人的声音非常洪亮，也非常熟悉。这个人他很熟悉，这个人是他的顶头上司，他怎么不熟。王鑫捂着手臂，强忍着剧痛看向来人。
“郑大人，你怎么来了？”
郑之澶语气冰冷的哼道，“哼！我要是再不来，所有人都要被你给害死了。”
走过王鑫，郑之澶强忍着想要上去暴走他一顿的情绪，走到李茗身前，单膝跪地，神情恭敬，“江浙统领郑之澶，参见武王殿下。”
“武王殿下？！”
听到这句话，王鑫整个人都不好了。原本急怒攻心的怒火瞬间消散无踪，整个人瞬间瘫软在地，神情是那样的木讷，就跟丢了魂一样。
武王，当今圣上最宠溺的孩子，权势滔天。就算是太子、汉王甚至一些老王爷也不敢轻易招惹，当今天下最得民心的一位人物。而自己竟然惹怒了这尊大神，他的好日子到头了，真的到头了。现在谁也救不了他，谁也不敢救他。
“起来说话。”
“卑职不敢。在卑职的管辖地阶之内出了此等大事，还涉及殿下。这实乃失职之大过，卑职愧对圣上，无颜面对殿下。请殿下责罚卑职失职之罪。”
郑之澶跪在地上请罪。
开玩笑，皇子在他的地界出事，这要是处理不好，他跟其他人都得倒霉，倒大霉。
“起来吧~事出突然，怨不得你。再者，官场之事又不是做饭炒菜那样容易。你做的已经可以了。”李茗很清楚郑之澶的底子，所以不会为难他。伸手将他扶起。
郑之澶可以算得上是一方清官，虽然收受贿赂也是有的，但真没有做过什么违背良心，欺压百姓之事。只是在这个圈子里面，送礼什么的已是一种行业潜规则，他如果不做，那就一定会被视为异类，隔离出去。
对于这个坚守底线，勤政为民的好官，李茗也不想过多的难为他。毕竟朝廷需要这种处处为百姓着想的好官。
“谢殿下！”
被李茗亲手扶起，郑之澶心中大喜。这表明对方没有责怪他，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处理多了。
李茗指着王鑫和包家父子，“他是你的直系部下，他们是你管辖内的豪门，今日之事你也已经尽数了解，想必怎么处理，你也知道。”
郑之澶顺着李茗所指，目光冰冷的看着这三个人，以及刚刚被带进来的其他一干人等。“卑职明白！一定给殿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现在在客厅之内的就是今日之事的所有参与人员，郑之澶还看到了一些被五花大绑，丢在地上的人。这些人他也认识，金刀门的长老陆远。金刀门作为本地帮派，他们和政府的接触还是不少的。有些上不得台面，府衙不好处理的事情都是这些地方帮派处理的。所以对于这些人，郑之澶还是打过照面的。
而包家作为本地最大个几个商贾家族之一，郑之澶更是熟悉。
现在看着跪在地上的这些熟悉、陌生的人，他的内心一阵感慨。你们都是富甲一方、称霸一地的人物，现在竟然同时沦落为阶下囚。真是莫大的讽刺。
唉~谁让你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既然敢下手，那么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看着这些人，郑之澶开始沉思。之前在来的路上，锦衣卫的人已经告诉他的事情的大致经过，现在再结合李茗所给的审讯结果，他就能作出相应的处罚。只是人数有点多，罪行有不一样，而每一个人他要根据大明律才能下裁决，所以耗费了不少时间。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郑之澶出现在客厅。他拿着一叠厚厚的纸张，大声宣读起来，
“金刀门陆远，命令部下截杀朝廷之人在先，栽赃嫁祸包正东在后。又涉及偷税漏税、欺压百姓……罪行连连，罪不可赦。按照大明律例，应处以凌迟之刑，抄家、充军之罚。今日就除去你的官位，压入大牢，待刑部审批。”
“王鑫以下犯上、勾结商贾以权谋私、收受贿赂、欺压百姓……按照大明律例，应处以炮烙之刑，抄家之罚。今日就除去你的官位，压入大牢，待刑部审批。”
“包家包达?，伙同他人实施绑架、滥用私刑，意图谋害他人性命、奸*淫妇女……按大明律例，判处斩立决，家产全部充公。现压入大牢，待刑部审批。”
“包家包正西，伙同他人实施绑架、滥用私刑，意图谋害他人性命、奸*淫妇女……按大明律例，判处斩立决，家产全部充公。现压入大牢，待刑部审批。”
“周家周……”
……
郑之澶宣布完判决之后，走到里面跟前，将手中的判决书递上，“殿下，这样裁决您看如何？”
“恩~可以，准了。”
李茗没有看，方才郑之澶所说的他都听了，裁决相当公正，没有任何偏袒或者落井下石。一旁的锦衣卫见事接过判决书。
现在已经入夜，李茗还想去看看孙月和木琳珑，可不想在折腾下去。将事情吩咐下去之后便要离去。
但就在他起身离开之际，一个身影从地上的人群中冲出来。
“噗通！”一声闷响，包正东高大的身子一矮，竟直接跪在地上，然后不停的磕头。
“殿~下~呐~包达?小人的独子，从小就没有娘亲的照顾，小人又专心于家族事业，故而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使他从小就没有父母的关爱与教导。只至于变为如今这个地步。这一切都是小人的责任，大人要惩罚就惩罚小人。小人愿意接受一切责罚，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求大人饶过小儿一命。”
“咚咚咚！”
脑袋与地板撞击，发出咚咚的声响，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殿下，小老儿愿意以包家所有作为交换，恳请殿下饶恕包家儿孙一命。”
包老太爷也从人群中走出来，拄着拐杖，来到儿子身边，同样跪在地上磕头求情。
这一下子，在场的所有人都站起来了。
在杭州城内，包老太爷可谓是一大乡老豪杰，与肖家老太爷一样，受到大家尊重。在他们当家的时候，布施行善是每年都会做的。正是因为有他的庇护，包家的新一代子弟才会过得那样安稳。
所以即便子孙是那样的德性，百姓对包老太爷还是带有感激之情。
“老先生何必如此，你应该知道。国法无情，律例无异。若连我们这些掌权者都不遵守，那百姓还会相信朝廷么？”
李茗没有去扶包老太爷，因为他知道除非自己答应对方的哀求，否则他是不会起来的。人老成精，越年长的人总是越固执。
看着地上这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他不由得摇了摇头。为了儿孙的安危，父母总是能够舍弃一切。这令他心中弦狠狠的触动。当初他的娘亲也是为了他而付出一切的。
“殿下，老朽年过古稀，实在是经不起丧子亡孙之痛。恳请殿下从轻处罚。”
咚咚咚，包老太爷仍在磕头求情。他希望自己的行为能够激发众人的怜悯之心，尤其是李茗的。好让他的子孙免过亡命之灾。
包老太爷的一生一共有两个妻子，四个子女。
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女成亲之后而生下第三代，有孙子三个，孙女两个，外孙两个，共计七人。
这一次事件，让他的三个儿子，两个孙子都牵连其中。真要按照郑之澶所宣布的来判决，他们五个人中有四个都得斩立决。一夜之间就要失去大半子孙，这种巨大的打击对于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来说，绝对不是能够轻易承受的。弄不好直接会因为打击过大而一命呜呼。
面对包老太爷，李茗终究说不出绝情之言。“老先生，你让本王体谅你，对你儿孙所犯之过从轻处罚。那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被他们所害之人，他们的冤屈如何平反，他们家人饱受的苦难又有何人体谅。老先生在保护、疼爱自己儿孙的时候有替他们想过吗？”
听到这话，包老太爷的身子明显一颤。显然，他是知道这些的。也明白这样做的后果。但是在亲人和外人之间，他选择了前者。所以他对那些人选择了沉默。
“这一切都是老朽教导无方，若要为那些受害者抵命，那就用老朽的命来还吧。老朽只恳请殿下从轻处罚，饶他们一命。”
包老太爷跪地哀求，老泪纵横，看得众人心中一阵酸涩。他都是为人父母子女，一个老人家为了子孙肯放弃尊严，屈膝跪地，甚至愿意以命相抵。这如何不令众人感叹可怜天下父母心。
作为好友的肖老太爷，看到老伙计如此，他终究忍不住开口为包家求情。
“殿下，他们毕竟还是我桃花坊的重要成员。可否看在肖家归顺的份上绕过他们的死罪。”要是李茗真的将这包家父子统统弄死在这里，在他们肖家，他真的就无颜面对地底下的列祖列宗了。
虽然两家有些矛盾，但是毕竟相处这么多年，也处出感情了。落井下石之事他们绝对不会做，雪中送炭的事情他们也不回去想。毕竟他们没有呢么伟大。
但这一次不一样。这次事件过后，包家将从此消失，杭州城将再无这个大家族。既然对手都已经完了，肖家的人也不会在难为他们什么。看到曾经的朋友、对手沦落到如此下场，他们也有些于心不忍。
肖家人心道：算了，都已经这样了，还是帮他们一把吧！就当为他们送行了~
“是呀~我代表肖家，恳请殿下放包家人一马。从轻发落。”
肖家家主这时候也站起身，替包家求情。由他带头，肖家的那些族老们纷纷开口为包家求情。到后面，甚至连郑之澶也开口了。包老太爷博施济众，救助过很多人。郑之澶年幼的时候也收到过其恩惠。
“我等恳请殿下从轻发落。”
“殿下，包老太爷对杭州百姓做过好事数之不尽，看在这份上，恳请殿下从轻发落。”
……
看着跪在身前的肖家人，李茗不由得叹气，道：“唉~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犯错了，那就要接受惩罚。这是世间的因果循环，你们又何必为难本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