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要知道我对他没有恶意便是了。”
段良辰嗤笑一声,似随意说道:“就算有也无事。”
秦臻瞬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而意识到说的话不对劲,段良辰又喝了一口酒,缓缓说道:“最好不要跟他有纠葛,否则……”
他也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在看他心中多了几分特殊的情绪,这种情绪又不是喜欢那么简单,让他摸不清到底是什么。
许久,他又开口问道:“你小时候……是怎样的?”
秦臻抬了抬眼眸:“我啊?9岁以前的记忆早就不知道去哪了。”
娘亲只说跟寻常孩子没有什么区别,但眼下她总觉得,自从那个梦逐渐浮出水面,她的过去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秦臻开始思考,手指头也不停的戳着那根柱子。
看到这了,段良辰浑身一震,又是几口酒灌下去,眼睛里面已经是微醺的状态。
“我对她的记忆也不是很多……”
说到这话时,他的语气变得十分柔和,由于皇后之位被废,他不能称之为母后。
但仅仅是这样的称呼,却让他觉得温暖。
“还记得儿时她抱着我,教我习文断字,明明那时才三岁,偏偏对她记忆深刻,即使是一张模糊的脸,到如今还能想起那画面。”
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她乱戳的手指。
听到此处,秦臻的心跟着柔软起来。
失去母亲的皇子在宫中过得很苦吧,这些年她虽然在小村落,但是身边有母亲的疼爱。
看着她的眼神,段良辰别过头,不知为何被这样的目光突然刺得鼻子一酸,险些流下眼泪。
将壶中酒一饮而尽,他昂着头,脑海开始浮现出儿时的画面。
事实上这些年来,他从很少,也不敢想起那位,可偏偏就在这段时间,常常能浮现出她模糊的脸。
仿佛在这个女孩身上,能感受到一丝温情。
说来还真是奇怪,秦臻明明比他还小。
“你醉了。”秦臻看着他的眼神轻轻说道。
段良辰却笑了笑:“以我的酒量,这种酒喝个十坛都不会醉。去,再给我拿几坛来。”
他嘴上这么说着,眼底却是淡淡的迷醉。
红袖没说话,朝秦臻看了一眼。
后者想了想,微微点头。
眼前人,不过是一个怀念母亲的孩子罢了。
这儿也不是没酒,毕竟刚才他已经帮忙解惑,这点酒还是给得起的。
红袖又提了两坛酒过来,段良辰迫不及待的打开,闻着酒香又是几口灌下,言语之中跟之前相比,没了那般轻挑。
“世人都说她是难得一见的才女,她的存在恍若天外之人一般。她漂亮、善良、果敢,还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小点子。不……那不是小点子,而是大智慧!否则当年也不会让那么多男人拜倒在他石榴裙下。只可惜选错的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秦臻看去,窗外透进来的光并不强烈,透过窗子反而有些柔和。
无数缕光线照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光晕。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那个模糊的身影。
段良辰伸了伸手,然而那张脸却离他很远很远。
“宫人们都说:她得了至高无上的权利,却还想着造反,还想着得到隋阳国,所以才会被父皇废掉……可是我不信,那样一个超出尘世的人,怎么可能会为这点俗事所吸引,你说呢?”
他眯着双眼,说话开始含糊不清。
秦臻微微点了点头,虽然她听得不多,但从这些小事上来看,秋宵皇后确实不是那样的人,一个聪慧的女子怎么可能贪恋权位呢?
一个被敌国上将军所惦记的人,想来不只是那么的肤浅。
说是造反,她更愿意相信那人是得了人心,让隋阳皇有了危机感,这才落得那般下场,但具体是怎样也不好揣测。
此时两坛酒下肚,段良辰眼底满是醉意,用着哽咽的语气喊道:“我好想你……他们都说你死了,可你的墓穴里却什么都没有……是辰儿不乖,所以你不愿相见吗?”
段良辰开始胡言乱语,他起身跌跌撞撞地朝秦臻走来,充满醉意的桃花眼里满是眷恋。
他伸出白皙的手,仿佛想要抚摸秦臻的脸,红袖瞬间脸色一变,想要挡在身前,然而却见他缩了缩手,苦笑一声,跌坐在床榻前。
抓着秦臻的腿靠了上去,咕哝道:“你到底在哪里?辰儿好孤单……也很想你。”
他的脸颊在裙摆上蹭了蹭,找了个舒适的地方,闭上眼睛。
眼看着他就这么睡过去,红袖忍不住皱眉,想要上前拉他。
秦臻看着他的侧脸,换做平时,恐怕早就一脚将人踹开,可现在,不知为何,心中涌入一股心疼。
即使身上火辣辣的疼痛,也没对他怎样。
许久,她叹息一声:“去弄点醒酒汤吧。”
红袖担忧看了一眼,但还是照做。
屋子里很快只剩下他二人,一个醉的不省人事,另一个却静静看着。
段良辰在睡梦中也不安分的咕哝着什么,秦臻微微一笑,心底仿佛有一片柔软荡开。
她伸手顺了顺他的发丝,软软的,像丝绸一样。
不知不觉所有的事情也抛诸脑后,直到门外传来动静,一抬头,却见娘亲愣在原地。
姜素汐起来后,便听到绿珠说她醒来的消息,没想到过来后看到这一幕,面色瞬间大变。
“臻儿,你们这是?”
“娘……”秦臻顿时意识到他们的姿势有些让人误解,下一刻,想都不想,一脚将他踹开,忙解释道:“不是您想的那样!”
而睡得正香的段良辰突然往旁边倒去,一头撞在了床沿,哼哼唧唧的睁开眼,依旧有些迷糊,双眼无神的看着床发呆。
姜素汐面色一沉:“你跟我出来。”
秦臻心中叹息,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后跟着出门。
“事情真的不是您想的那样,他喝醉了就想起了他娘,估计是把我当成了他娘。”秦臻欲哭无泪,可这个说辞根本无法让姜素汐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