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蓝调,今晚的人很多,宋岩恍惚着开了车来到这里,阿兰特地叫同事在台前顶着,自己抽身过来陪他。
两人痛快对饮,不知不觉,宋岩已是微醉,心底的失落终是忍不住决堤了。
“阿兰,我真的好痛苦啊,我实在不知越长大就越要面对这么多前所未有的事情,我真的很在乎她,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呐?”宋岩有气无力,烂醉在包厢的沙发上。
阿兰一边安慰他,脑中却不断涌现各种奇怪场景,时而是克莉丝汀天桥上越涵与若溪的那一幕,时而又想起江晓荻那晚的不太正常,“宋岩哥,别再喝了,反正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又何必作践自己呢?”
宋岩听了,仿似心底被击中一般,愈发心痛,继而嚎啕大哭,“若溪,你说的没错,我真的失去你了,真的失去你了...”
良久,宋岩哭得累了,似傻如狂,冷冷地说,“来,我们继续喝酒,什么也不想,喝酒...”说着又拿着啤酒要与阿兰碰瓶。
“哥,别喝了,再喝你就没法回去了...”阿兰费力地劝他。
“喝,喝,你陪不陪我喝?不喝,我自己喝...”宋岩踉跄着起身,一瓶酒下去拦也拦不住,完了又瘫坐在沙发上,胡言呓语,阿兰只得抱着他。
“阿兰,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若溪对我有多重要...”一阵哽咽之后,两天以来的痛苦、委屈、纠结、难受,终于宣泄殆尽了。
过了好久,阿兰才打电话叫宋媛开车,送了他回去。
话说赵明达越想这事越不成,虽然自己没钱没势,但至少还是告诉越涵的父母,看看他们的态度。于是专门拜访了越军,越军家风一向严谨,听了这事,怒火中烧,不得不答应给赵明达一个交待。
这天晚自习下课后,越涵一进门,便发觉气氛不对,原来越军静坐在客厅沙发上,一言未发,没看电视,猛抽烟,烟雾儿一圈圈散开,隐隐有几分落寞忧愁。
见儿子进了屋,“越涵,房里的搓衣板已经准备好了,家里虽然八、九年不用它了,没曾想今日还用得着啊。”越军看不出任何情绪。
“爸,怎么...回事?”越涵微有不解。
“还有脸来问我?打算瞒到什么时候?自己做了这么下流的丑事,还不知道?你家老爸都找上门来啦!”越军顿了顿,“你说你做什么不好?尽偏给我们老越家丢人!”
“爸,我真没做过。那晚大家都喝醉了,我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越涵只得如实耐心回答。
“年轻人易冲动,是可以理解的。但承认错误的态度很重要,啊,既然是这样,今晚就给我跪到十二点,否则别想睡觉!”越军不由分说,撂下这话,气冲冲上楼了。
夜色清冷,越涵见爸房里已经熄灯有段时间了,便起身慢腾腾挪到沙发上,瞬间瘫软在沙发里,也不开灯。
夜凉如水,就着抱枕,竟沉沉睡去了。
许久,越军披着衣服,悄声下了楼,见儿子还睡在沙发上,顺便拿了条被子给他盖上,叹息着仍旧上楼睡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星期五下午,越涵心底生出一个奇怪的办法,东找西找,终于在一条旧巷子里找到了一家较为偏僻的小诊所,犹豫了半天又不敢进去询问,竟像是做贼心虚。
门外挂着个带有红十字的旧牌子,两扇玻璃门上贴着“病人至上·全心服务”的字样,将近傍晚,灯影昏黄。
柜台前的医生,约莫四十来岁,夹着副无边框眼镜,可能看出了他的心事,招呼他进去,“小伙子,在门口站了老半天,有什么事就进来吧!”
越涵见这样了,正好缓解尴尬,索性顺势就进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吱吱唔唔地说,“医生,我...我想...”
“女朋友怀孕了?想做人流是吧?放心,我这里卫生又干净,好多小姑娘不小心弄上了,都来我这里...”见他梳着二八分,头发却起着卷儿,满脸横肉,率先会意,也只有那微微发黄的白色袍子提醒着人们,他还是个医生。
“不是...”越涵听到这些不堪入耳的话,登时脸红到脖子跟儿,喃喃否认到。
“那是...得了病?还是买/春/药或用具?”医生有点纳闷,继续猜测说,同时脸上突然露出萎琐又正气地笑容。
“我...我想检查一下,我还是不是处男?”越涵硬着头皮,极其艰难地总算说出了口,否则今天不是白来了。
那男人先是哑然一笑,后又故作庄重地笑说,“怎么?你...你自己做没做过,都不知道?再说了,男人嘛,迟早要做那事,没怎么必要检查的。”
“医生,您...您误会了,我是...喝醉酒...然后...总之我自己也不知道,但现在我想知道,到底有没有...这事对我很重要。”越涵尽可能地掩饰尴尬,极力解释清楚。
正说着,一个男生走了进来,越涵猛然一看,竟是高懵子。
“哎呀!这不是局长公子么?怎么你也来买/春/药啊?”高懵子得遇故人,断然不肯放过这戏谑揶揄的机会。
“关于这个鉴定,其实至今没有完全科学的方法,医生也不可能帮你确认。你要实在不放心的话,网上也有不少鉴定的介绍,但也未必可信...”那男人正要继续啰嗦下去。
“好了,好了,谢谢你,帮我保密...”越涵只觉得在这多呆一秒都是煎熬,赶忙叫他打住,飞也似的跑出来了。
好久,越涵才缓解了心中的臊意。
越涵顺便进了一家网吧,反复查找关于如何鉴定处男的方法,正心烦意乱,突然背后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
“越涵哥,周末没上晚自习啦?查什么呢?”阿兰爽快地打招呼。
越涵见状,慌忙想关了已打开的页面,“行啦,我都看见了!”阿兰说着,悄声凑到他耳边来,“越涵哥,你也怀疑自己和若溪姐没做过呀?”越涵郑重其事,点了点头。
“此前我也怀疑过,可是如果她真的在酒里下了药,但若溪姐并未喝酒啊,难道真的...”阿兰分析着,一时语塞,“不对不对,那晚走后我又回来拿包,发现江晓荻拿了个奇怪的杯子,说是红酒...”
见她也是模棱不定,越涵只得叹了口气,“算了,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找若溪问清楚那晚究竟具体发生了什么?经过接头之后,或许能发现什么破绽?”
“好,这件事无论什么结果,我看都必须弄个水落石出。”阿兰肯定而充满信心地支持他。
时间过得飞快,自那以后,赵若溪虽与宋媛友好如旧,却再也不想见她哥了。
奶奶至今下落不明,克莉丝汀蛋糕店也忙得不可开交,店长说应公司总部要求最近每家分店都要选一些创意蛋糕作品参加比赛。赵若溪为了得到店长许可,也花了不少心思研究制作。一天下午,终于又累倒了。
“若溪姐,你醒了。感觉好点了么?”阿兰见她从病床上醒来,关心地问。
“我这病怕是越来越严重了,恐不久于人世。只是我死也不甘心,竟让宋岩离开了我,而且至今没有查出真相还我清白之身。”赵若溪冥冥之中似有预见,不由得感怀泣泪。
“若溪姐姐,不会的,上次宋岩哥远赴青城,虽说没有结果,但我们可以另辟蹊径,说不定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呢。”阿兰细细开导。
“别安慰我了,我自己的事情,我很清楚。”赵若溪脸色愈发苍白。
“对不起啊,那次宋岩哥托我和洛城到星河市查探线索,结果毫无进展,青城山解密且又遇阻,不过如果我们集齐所有锁片,或许真的事有转机呢?”阿兰灵光一闪,忽而提醒到。
“你们没找到杨爷爷,我倒想起我外祖父了。曾听我妈说起过他老人家,只知道是伊/斯兰教徒,其余只字未肯提起。”赵若溪细细思量,接着说,“我隐隐觉得,好像他们与这谜团似乎也有关系。”
“真的吗?”阿兰惊声尖叫,“那你可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做?”
“这样说来,下次回家后,我得细细盘问一下我妈,说不定有意外线索?”赵若溪想着,与阿兰眼神对接,心怀着希冀。
“哥,若溪病了!你快来看看她!说不定她就快要死了!”礼拜天下午,妹妹宋媛突然打来电话,语气急切而慌张。
“她...她怎么了?”宋岩坐在家中的书桌旁,强忍住心跳,结结巴巴地问。
“阿兰说她昨天就不好了,可能真的跟赵依依一样吧,现在急救室抢救呢!”宋媛心里焦急。
“是...是吗?好,我...我马上来医院!”宋岩心中惶恐,生怕眼下的若溪又和她姐姐一样永远离开了自己,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
宋岩匆匆赶到医院,阿兰和宋媛守在急诊室门外,心急如焚。
“阿兰,她怎么样了?”宋岩开口便问。
“我...我也不知道啊,宋岩哥,我真的好怕啊!”阿兰差点哭出声来。
宋岩含泪安慰她,“傻丫头,别怕,你若溪姐姐不会有事的,她福大命大,我不会让她有事的!”这样说着,心中又不免勾起往事,额间直冒汗珠,凄然隐痛。
赵若溪,你不要死,千万不要死啊,心惊胆颤起来,继而痴傻不已,回过头去,朝急救室狠命拍打敲门,“若溪,若溪......若溪...”撕心裂肺地叫喊不停。
阿兰、宋媛反而被这场景吓呆了,两人赶忙死死拉住他。
只见宋岩忽而又平静了下来,轻声念念有词,“若溪,是我对不起你,是我不对,若溪,你真的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只要你活着,我什么都答应你,我不会再不理你,我们重新开始...”宋岩哭着,绝望到了极点,阿兰见此情景,只得跟着暗自垂泪。
正当时,赵明达接到电话匆匆赶来了,“若溪怎么样?怎么样了?”
宋岩与阿兰怔怔不语,“哥,问你话呢?”宋媛心生埋怨。
“可能...”阿兰哭泣着正要回答,医生推门而出。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不用担心,你女儿虽然得的是怪病,可已经暂时脱离了危险,去办理住院手续吧。”赵明达点了点头,跟着出去了。
病房里,宋岩看着赵若溪苍白憔悴的脸,心痛不已,轻轻握着她的手,“若溪,我...我来看你了。你以后都别难过了,好吗?”
赵若溪微微睁开双眼,泪流不止,“真的是你,宋岩,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见我了,我对自己真的好失望,我好痛苦...”赵若溪回忆往昔,万种悲愁,哽噎难言。
“若溪,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不相信你,不该生你的气,你别哭啊...”宋岩也是愧歉万分,心痛酸楚。
赵若溪缓缓伸出手来,抚摸到了他那温柔的脸庞,“我是在做梦吗,宋岩?你真的肯原谅我了?”说话间笑中带泪,似有不信。
“不是做梦,若溪。”宋岩一把搂抱着她,轻抚她的头发,“傻丫头,你就是我的命,这些天我早就想清楚了,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认定你了,我怎么能不要你呢?”似有所悟,喃喃说到,眼里噙着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