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金月夜刚刚推开门,就看到金川脸色苍白的掏出药瓶正要吃药。
金月夜脚步一顿,急忙上前,接过他手中的药瓶,倒出几粒药,抬头问道:“几颗?”
“两颗……”金川喘着粗气回道。
金月夜拿了两颗药放入金川的嘴里,然后起身走到一旁的桌子上,倒了杯温水递给金川。
金川吃了药后,呼吸才渐渐的转为平缓,刚才那一阵呼吸急促,令他感觉似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说不怕死,怎么可能。
“这是什么药?为什么要吃药?”金月夜盯着手中的白色药瓶,侧头看着金川问道。
金川苦涩一笑,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可是看到金月夜冰寒的眸光,终还是回道:“人年纪大了,身上总是这疼那疼的,吃的药很正常。”
“你不要骗我,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刚才看你那样子,如果没有及时服药,你可能都会有生命危险。”金月夜将药瓶甩到桌子上,冷声说道。
金川眉头微蹙,看着金月夜的模样,心底不免一阵酸楚,他的孙子本应该拥有快乐的童年,无忧无虑的长大成人。
娶妻生子后再继承金家的集团,他想月夜定是个温润如玉的男人,而不是现在这个隐忍冷情的总裁。
鼻头一阵酸涩,平生他很少有这么情绪的一面,这年纪越大倒越多愁善感了起来。
“月夜,我的身体我自己很清楚,最起码现在还能残活一些时间,趁着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趁着我还能看着你一段时间,你能不能答应爷爷几件事?”金川带着希翼的光,看着金月夜说道。
金月夜撇过头,不敢看金川,一双手渐渐的紧握成拳,他怎会不知老头子想要他答应什么事情,偏偏这件事情他不会妥协,偏偏老头子要拿他自己的生命来威胁他。
看着金月夜不说话,金川微微叹气,站起身走向窗前,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缓缓的说道。
“月夜,这些年是爷爷的不对,爷爷当年不该丢下金家的重担,独自让你一个人扛下来。这些年,爷爷知道你过的很苦,爷爷知道驰援那丫头是陪你走过那段最艰苦最黑暗的岁月。虽然那时,我不喜欢她,可我也并没有阻止你们在一起。”
金月夜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是一直静静的做个倾听者。
金川微微叹气着继续说道:“后来我把集团交到你手上,去了佛寺清修,再到后来,我在佛寺里看到了狼狈不堪的谨丫头,你是没看到当时她的样子,真是让人心疼。你永远都无法想象,她是凭着多大的毅力,冲破险阻去找我。当时,她见到我,扑到我脚下,哭着对着说:老爷子,路驰援逃婚了,她抛弃月夜了。”
金川回头,带着悲痛的目光看着金月夜,继续说道:“谨丫头和我说,你为了找驰援都要发疯了,几天几夜不睡觉,只是喝酒只是一直不停的伤害着自己。她跪着求我回去劝劝你,因为她觉得这世上只有我才是你唯一的亲人了,我的话你会听。”
“她为了你,早已把她自己生死摈弃在外,她甚至不在乎女孩最重要的贞洁,仿佛你才是她最重要的东西,看到你难过伤痛,她甚至比你更痛。你到底懂不懂,她那么痴痴的爱着你……”
“爷爷,别说了……”金月夜抬头,看着金川激动的模样,蹙眉担忧的说道。
金川呵呵一笑,怒骂道:“月夜,你混蛋……这么一个好的姑娘,你是怎么对她的?我们金家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所以,爷爷你就和苏瑾一起联手合作,让尹夏亲眼看着苏瑾躺在我的床上吗?那晚我只记得,我喝了酒,后来就昏迷不醒,一觉醒来,苏瑾竟然躺在我的怀里?而尹夏则在房门口,冷眼看着我……”金月夜掀了眼帘,压着心头的怒气说道。
“是又怎样?我只是让尹夏知难而退……”金川干脆的承认,没有半分迟疑。
“知难而退?现在是我不想放开她,就算她想离开,我也不会答应的。你认为你们成功了吗?你知道苏瑾怎么滚下楼梯的吗?你一定觉得是我那一脚的功劳……”金月夜淡淡的勾起嘴角,嘲弄的说道。
“怎么?难道不是?月夜我对你真的失望,金家的男儿敢做就敢当……”金川气的握着拐杖,狠狠的敲打着地面。
金月夜的冷笑渐渐的变大,他唯一的亲人,最疼爱他的爷爷,也不信他,他要如何辩驳。
不如不说,说了他又不会信。
虽然那时他气极,却没有用很大的力气,只是想把苏瑾踢开。
况且,当时苏瑾距离楼梯口有一两步的距离,如果力道不够,她是怎么都不会滚下楼梯的。
而他向来清楚分寸……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苏瑾自己故意滚下楼梯,她是要让他和尹夏之间彻底的决裂。
呵呵……这样的一个女人,她的心真的很狠。
不但对别人残忍,就连她自己都不放过,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付出任何的代价。
他的爷爷一世英明,却也栽在了苏瑾的手上,更何况是单纯的尹夏。
他有想了解释,可是谁会相信?到头来,不过是白费唇舌,不如不解释的好。
“我早就让爷爷你失望了,不是吗?”自嘲的又是一笑,带着淡漠与落魄。
金川的身子一晃,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一双眸里藏了浓浓的失望。
金月夜站起身,慢慢的走近金川,想要扶住他摇摇欲晃的身体,谁知金川双手一推,将金月夜推离开。
“你不要碰我,如果你还担心我的身体,你现在就把谨丫头给我接回来,把尹夏给我送走……”金川带了命令的口吻对金月夜说道。
金月夜身子一颤,摇摇头说道:“不可能,我无法按你说的去做……”
“混账……逆子……你是要气死我,是吧?”金川恼怒的举起手中的拐杖,直接的打在金月夜的身上。
金月夜不动,也不躲,一双眸光带着坚定的看着金川,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金川气得脸色都铁青了,举着拐杖指着金月夜,咬牙的说道:“月夜,你清醒点,尹夏不是驰援,她不是驰援丫头,你别傻了,行吗?”
“我知道,她不是驰援……”金月夜抿着薄唇,淡淡的回道。
金月夜波澜不惊的语气,令金川一顿,内心的恐慌再次强烈。
他和尹夏才认识多久,这么短的时间,他早已将尹夏藏在了心底,而路驰援早已被他摈弃在心门之外了。
甚至,他始终都很清醒,尹夏不是路驰援,不是他曾经放在心里的女孩,爱到极致的女人。
如今,他对尹夏的在乎不会少于当初对待路驰援的。
路驰援也是因为多年的陪伴,才慢慢走近他心里,而尹夏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已经慢慢的占据他的心扉。
金川越想越觉得可怕,他不能,他不能让这个能毁了月夜的女人,继续留在他的身边了。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这么执迷不悟?她有什么是值得你去爱的?”金川声音嘶哑的怒吼道。
金月夜一顿,这才慢慢的感觉到身体的疼痛传来,“爱”?他爱尹夏吗?已经到了爱吗?
不……月夜不自觉的摇摇头,反驳的说道:“我很喜欢尹夏,但还不到爱……”
“是吗?如果还不到爱,为什么你会那么难以放手?放开她,犹如放开驰援一样,不行吗?”金川看着金月夜迷茫的眉眼,心内一阵苍凉,顿时觉得月夜可怜又可恨,只得恨恨的质问着。
人人都能看出他对尹夏的执念与强烈的占有,为何他自己还未清醒,对于一个不到爱的女人,他有必要这么难以抉择吗?
或许……金川的脸色一白,有些不置信的看着金月夜,突然觉得天旋地转。
在倒下的那一刻,金川终于想明白了,或许月夜从来不懂爱,他甚至分不清爱和溺爱。
或许,月夜从未爱过路驰援,对于路驰援最多的只有溺爱……
犹如沉在大海中的孤鹰,金川的眸子愣愣的看着金月夜,看着他脸色苍白的扶住他要倒下的身子。
他甚至都能听到月夜的呼喊声,那带着颤抖带着慌乱。
“爷爷,爷爷……你怎么了?”
金川的眸光从迷茫到渐渐的恢复清明,猛然抓住金月夜的手臂,冷着声音说道:“月夜,放开她,放了尹夏,不然你想让我死不瞑目吗?”
对于金家的男人来说,最最忌讳的就是爱,可以很喜欢一个人,也可以很溺爱一个人,但却不能爱上,一旦爱上,就等于毁灭,爱会狠狠的毁了一个人。
他不希望月夜,走他父亲的一条老路,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最终不但付出了自己的生命,还连累了最亲密的人。
金川的手紧紧的抓住月夜的手臂,那力道很大,他的眼睛盯着月夜,等待着他的答案,只要月夜说一个不字,他立马就会闭上眼睛,结束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