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月听着白笙说,感受他给他带来的温度,不知道自己哭了没有,但她还是用尽力气将白笙推开,任由自己站在雨中。
“不,不是这样的。”凉月声嘶力竭的说出这一句话,语调却又放低下来,甚至在雨中难以听见,“我真的很害怕,我们会是那样的结局,魂飞魄散,我不敢想象,我也不想要有一丝丝这样的可能发生。”
白笙将伞一丢,伞掉落在地,雨水打湿他的脸,“所以你就要放弃,在做了那么多后,你告诉我你要放弃。”
瓢泼大雨中,凉月甚至看不清白笙的面容,但她知道,现在的他,一定很生气,气她的怯懦,气她的半途而废。
“我不知道要怎么做了。”凉月的声音被淹没在雨中,眼前是一片朦胧的水雾,让她觉得身处迷茫的地方,逃不开,避不了。
白笙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上前再一次将凉月搂入自己的怀里,二人身上接被雨打湿,一阵入骨的寒。
“我很清楚自己内心想要的是什么,凉月,即使是你,也不能阻止我。”
雷声阵过,吓得凉月瑟缩了一下。
白笙将她搂紧,任凭风吹雨打不松分毫,“你不知道怎么做,就不要去想,不要去做,只要把你的人,你的心,你的信任,你的全部,都交给我,就够了。”
凉月突然趴在白笙嚎啕大哭起来,哭声之大在雨中甚至能听清。
“白笙,怎么办?”凉月伸出手搂住白笙,将头抬起看着白笙,雨水将她整张脸到打湿,“你对我的好,你的努力我都知道,可是,可是。”
白笙突然将她拉开,抓住她的兼葭,力道之大让凉月有些吃痛,可他却没有松手。
“没有可是,我也不会让可是发生。”白笙的目光深邃如幽深的井,雨水顺着他的脸一滴滴落下。
“你给我听好,凉月,这辈子,都不要动什么远离我的心思,我不会放手,绝对不会。”
凉月怔住,一言不发就这样看着白笙,眼角留下的泪和雨水混杂在一起,分不清。
又是一道响雷,轰的一声震耳欲聋,闪电划过,将凉月几近惨白的脸照亮。
白笙放在她肩胛的手并没有放开,雨声中二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睁着眼睛望着对方。
凉月突然将手搭在白笙放在她肩胛的手上,用力将白笙的手抓下来,白笙嘴唇轻颤,眸子的光华渐渐熄灭下去。
却是凉月轻轻一笑,在雨中似盛开的芙蓉花,淡雅的美,目光看着二人都手,将白笙的手摊开,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又将他的手合起来,让自己的手包围在他的大掌中,这才抬头看向白笙。
白笙眸里的流光聚集起来,嘴角划开一抹浅浅的笑,将凉月的手紧紧包住。
“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动什么心思,无论结局是怎样,都不会。”凉月的声音夹杂着哭腔,到后来,泣不成声。
她记得自己说过,曾经在一起就够了,她和白笙何尝不一样,现在的在一起,哪怕只是短暂的,也曾幸福过,自己的顾虑那么多,白笙却总是要顾及自己,对他太不公平。
白笙伸手轻轻揉揉凉月的头,将她颊的发拂到耳后,“我带你回去,你这样淋雨,恐怕又要喝药了。”
凉月点点头,看着白笙弯腰将地上的油纸伞捡起,撑在她头上,将她完完全全的保护起来,自己的一半身子却在雨中,泪压制不住的顺着眼角滑下,留下两条清晰的泪痕。
白笙伸手将她的泪拂去,柔声道,“不要哭,我会难过。”
“嗯,我不哭。”凉月使劲摇头,牵起白笙的手,站近他的身边。
白笙手中的油纸伞随着凉月的走动而移动,二人站在伞下,雨声越来越大,脚步带起的水渍在地上砸开一朵朵水花,他们的笑挂在嘴边,不曾散去。
经历了这一场算不上变故的变故,凉月的心才是真真正正的安定了下来,如今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横竖不过,也就是两条命,白笙都不在乎了,自己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虽明明知道前方艰难险阻,可行走的,从不止她一个,有白笙在身旁,她向来都是安心的,所有的害怕也就不成了害怕。
白笙和她保证过,容梧和落紫一定会在一起,况且自己也相信了白笙,那么,就信到底吧,连接着,也将自己和白笙的结局进行到底,无所畏惧。
梳洗一番,整理好心情,到了时间轴的时候,白笙已经在里面等着她了,一袭紫袍,很是儒雅。
“白笙。”凉月轻轻唤了一声,为着早上的事还是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白笙,见白笙望过来,不自觉就将头低下去。
白笙一笑,走过来将她领到位子坐下,凉月才发现,白笙的椅子不知何时移到她的旁边,抬头去看白笙,白笙的眸子陈满自己一看就会沦陷的柔情,嘴角笑容渐渐漾开。
“怎么,我坐在自己你不开心?”白笙坐下来,轻声说道。
“我只是想起,我们每次来时间轴的位子都不一样。”凉月的食指在桌上转着圈圈,看向巨大的时间轴。
“第一世来的时候,你是站着的,第二世来的时候,你坐在一旁,现在,你就在我身边,离我这样近,可这样的变化,也不过接近一年光景。”
说着说着,凉月的笑意越来越深,心中也是开心不以,第一次见到白笙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想到今日这样的情况的,所以说,世事难料,往往你想不到的,发生的时候也是那样不可思议。
“所以,你是满意这样的变化还是不满意?”白笙问道,伸出手去揉揉她的头。
凉月佯装犹豫了一番,才看向白笙,“嗯,感觉,挺好的。”
“只是挺好的?”白笙又问。
“嗯。”凉月加了长声,眼里有流光溢出来,“其实,我很开心,你能喜欢我,真的。”
“其实。”白笙故意卖了关子,不去看凉月,沉默了一会,见凉月沉不住气了,才悠悠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
白笙说的是事实,凉月哑口无言,微微斜了他一眼,佯怒,面上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欢喜。
玩笑够了,也该是将正事摆在第一位的时候,白笙略微抬手一挥,时间轴缓缓转动,凉月心中一紧,将唇抿起,放在桌上的手让白笙握住,暖意直达心底,凉月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卫国君主公玉芡继位七年,现年二十六,面容俊美,睿智过人,虽偶尔想法阴晴不定,行为乖张,但待百姓却是宽厚有加,从不苛刻。
这样一个矛盾的君主,却将卫国管理为当今天下数一数二的大国,处处繁华,是为臣子臣服,百姓爱戴。
姜素锦到达卫国已经半月有余,公玉芡将其安顿在皇宫一处宫殿之中,却不急着召见,仿若她的到来并未有什么改变。
无名的宫殿中,姜素锦一袭莲色长衫垂至地上,纤瘦的身子倚在美人塌上,闭着眼,红唇紧抿着,末了,张了张,似乎做了什么噩梦,神色中带了恐惧。
“公主。”婢女应毓端了晚膳至门口进来,轻轻唤了一声,见姜素锦没有回答,提高了音调,“公主,该用膳了。”
已寐的姜素锦眼皮微微动了动,睁开眼打量身处的环境,额上有薄汗沁出,撑着身子坐起来,看向一旁布食的人。
“应毓,什么事?”姜素锦睡意朦胧,声音还带着睡醒时丝丝的沙哑,“我睡了多久了?”
应毓看向姜素锦,继续布菜,应道,“公主睡了一个多时辰了,正是用晚膳的时间。”
姜素锦轻轻点点头,从美人塌下来,问道,“什么时候了?”
“酉时了。”应毓布好菜退到一旁,看了看天色,应道。
姜素锦行走的脚步顿了顿,目光有些暗淡,“一天又要过去了,时间过得真快。”
她的脚步很轻,走到桌边坐下,拿起筷子,看向桌上的四菜一汤,有些晃神,但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她吃饭极慢,一刻钟过去,碗里的饭却只吃了几口,桌上的菜甚至没有动过,就放下了筷子。
目光看着米饭,有些涣散,直至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宫殿响起,才将她的思绪拉回。
“饭菜不合胃口?”清冽的声音,微寒。
姜素锦左手蜷起,却又无力的摊开,垂下一旁,看向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