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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未凉又惊又喜,忙问狄仁杰,“仁兄,是如何将鬼录从魔尊徐宁处取来的?”
“嘿,是他们给我送来的。”狄仁杰满不在乎地一笑,又道,“至于详细情形,你就不必问了。总之,是蛊的功效。”
他这样一说,风未凉也就不好再刨根问底了。不过鬼录回到手中,对于风未凉来说助力颇大。当下,风未凉便又起了将狄仁杰引荐到太宗的心思。但他与狄仁杰相交尚浅,且这个胖子行事又极为神mì
,他心中却十足还是有些不放心的。于是他便以心声叫百变神眼,看一看狄仁杰的秉性如何。
片刻之后,百变神眼的声音在风未凉心中响起:“此人宅心仁厚,虽然蛊气缠身,但精神之中却透着一丝清爽之气。然而虽心思缜密、脑筋聪明,但心底却又太过善良。若想除掉他,便要利用他的善良之心!”
如此说来,狄仁杰还真是一个正道中人,风未凉顿时放下心来。收了百变神眼,又向狄仁杰道谢之后,他提出了邀请狄仁杰加入太宗的想法。
狄仁杰一听,当即好爽地答yīng
下来。可是他仍旧不愿说出因由。
有风未凉推荐,狄仁杰又轻而易举地寻回了风未凉的法宝,不论是人品还是能力,都可见一斑。武媚与魏征当即欢迎他进入太宗。而以他的修为,却确实奇高,因为被敕仁杰,太宗四杰便由此变成了五杰。
原本这狄仁杰才情横溢,也是眼高于顶的,能与风未凉投缘,乃是见风未凉是一赤子,天性淳朴,正对了他的胃口。可若是论道了治宗理政,他却颇有写想法。起初,虽然加入太宗,但总觉魏征太过迂腐,不思变通,更对武媚一个女子主掌这样一个偌大宗派心生狐疑——他自然知dào
武媚是风未凉的母亲,但以子望母,风未凉既然如此性情单纯,恐怕他的母亲也不会是个心思细密手腕多端的女人。
但通过一段时间的了解,眼睁睁见着武媚如何治理宗派,狄仁杰渐渐地也是心悦诚服,不知不觉间已经心甘情愿地贡献自己的力量,协助武媚治理太宗了。
经过一年的休养生息,太宗又恢复了从前那样的生机。但从风未凉屡次潜入豹城所打探来的情况看,玄宗的势力更胜从前,尤其是新提拔的白虎安禄山、灵猿史思明、忠犬杨国忠等人组成的十二勇将,其实力比从前的十二勇将更胜一筹。
两宗迅速恢复元气,令天下烽烟暂时缓和了一些,但乱世已成定局,他们也只能加入这场混战。
这一年,两宗都歼灭了数个弱小的门派扩大自己的势力,便将长安乃至整个陕西一分为二,各占一半。但这样的相互角力,旷日持久的对峙,让他们无暇分神向外扩张。可令他们都无可奈何的是,虽然其间发生过无数小型的摩擦和冲突,但他们各自都心知肚明,以现在各自的实力,谁也吞不下谁,便只能这样耗着。
这一日,武媚召集五杰与风未凉前来商议军政大事。这乃是因为魏征日前向她提议,“此时此刻,我太宗当再与玄宗一战。”
武媚心中平衡两宗实力,认为若是此刻开展,则胜算颇少。虽不至于以卵击石,但想要战胜玄宗,恐怕太宗也要做好全军覆没的准bèi
。
但魏征却说:“不战玄宗,又怎么能投降呢?”
“你说什么?”武媚顿时柳眉倒竖,一双杏眼怒视魏征,“你的意思是,让我太宗战败归降玄宗?”
“正是如此。”魏征憨厚地一笑,但他本就是心里藏不住事的人,这样笑时,脸色却红润了起来。
武媚何等聪明,她也自知忠杰魏征忠义无双。想当初认为李贞观乘人之危不顾同门道义而吞并武宗时,他竟然以下犯上,与李贞观对立。而在虎牢镇一战中,更是为了让太宗军旅如期进发而舍身奋战妖龙。这样忠义之人,是绝不会想要投降的。
但是他既然提出投降,又满脸通红,显然是另有隐情。于是武媚并未急躁呵斥,反而微眯起双眼,靠在宗主大椅的椅背上,抱着肩膀端详站在他对面的魏征。
此时,这偌大的宗主书房中,气氛几乎冷到了冰点,四周安静得连窗外的夏虫也停止了聒噪,两人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
武媚察觉到,魏征的心跳越来越快,显然是越来越紧张了。武媚却更加不疾不徐,反而将目光瞥望向了窗外,凝视着如茵绿柳环绕的池塘上飞翔的鸟雀,优柔地说道:“你看,连鸟儿都忍不住骄阳似火,躲到了柳荫下呢!”
“……”
“人啊……”武媚又兀自说着,“都是趋利避害的。投降玄宗,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好处么?亦或是说,为了让唐门尽快统一,我们要采用投降的方式么?”
“不!投降是为了胜利!”魏征终于打破沉默,鼓起勇气说道。
“呵。”武媚笑了,“是想从内部瓦解玄宗?可是你是否想过,若是太宗投降,你我怕是要成了李开元的阶下囚,即便玄宗从内部瓦解,太宗却也无法取而代之,那些妖众更会各自为政,为争宗主之位陷入混战,那只能是令他们走向灭亡啊。”
“宗主不能降,我降!”魏征急切地说道,显然是有些难言之隐,他却硬生生憋在心里,无法说出口。
依照魏征的性格,若要他诓骗武媚,他绝对做不到。可是若硬要他说出隐情,恐怕他也坚决不会开口。因此武媚决议不再追根问底为难魏征,反而饶有兴味地问他:“何以你降我不降?把你的打算说来听听。”
武媚放松了神情,释fàng
出了信任的信号,魏征因此也渐渐放下了紧张的情绪,深吸一口气,便将自己的谋划和盘托出。
“现如今,太、玄两宗势均力敌,谁也吞不下谁。可是若长期这样耗下去,只能让两宗的势力,相对于神州上那些新近崛起的势力,渐渐落于下风,最终就算唐门统一,也将成为待宰的肥肉,被人瓜分豆剖。因此我认为,当务之急便是统一唐门,整合两宗力量,壮大本门势力,在神州烽火中展露峥嵘。”
“言之有理。可为何要我太宗诈降?”武媚微笑着追问。
魏征一蹙眉头,继xù
说道:“上官婉儿传来消息说,李开元天纵奇才,不输咱太宗先主李贞观,但他却也是个耽于享乐之人。只不过如今两宗相互虎视眈眈,这情势容不得他懈怠。这就好像身处险地,猛虎总不敢打瞌睡。要想让它打瞌睡,让它自甘腐朽堕落,便要先令它身处安逸之所在,让它志得yì
满,从而放下警惕,自负自大,从而专心享乐起来。”
“你的意思是,太宗诈降,让李开元误以为他统一唐门,因而耽于声色犬马,令玄宗从内部腐朽瓦解?”
“没错。”魏征又进了一步,双目炯炯有神,“到那时,不止李开元,玄宗强人恐怕大半都会如此,从中定然有人贪恋权力,反dòng
叛乱,玄宗便土崩瓦解。到那时,太宗之军在乘势而起,将他们一一剿灭,则可真zhèng
统一唐门。”
“呵,听起来,虽然是兵行险棋,却也不失为一个大胆的妙计。只不过……”武媚嘴角的笑容渐渐收敛,又将目光投向了窗外的绿茵,悠然地问道,“可又怎么解释你来投向而我不投向呢?”
“以宗主的秉性,乃是铮铮铁骨的烈女子,又怎会向妖人乞怜?宗主若是归降,那李开元定会一眼识破我们的谋划。因此,在下的想法是,在下假装里通玄宗,向李开元表达愿将太宗奉献给玄宗的意愿。在太宗攻打玄宗之际,引太宗大部归降,而宗主则须率领少部子弟败逃。如此,一来可以令李开元笃信太宗是真真的大势已去,无法东山再起;二来则可为太宗保存精锐实力,以便他日轻而易举便可收复唐门!”
“哦?”武媚低喃一声,慢慢地转过头来,望向魏征,那双眼中霍地冒出炯炯有神的光泽,“果然是一步险棋,不仅将我太宗至于累卵之上,更恐怕要实行这样的计划,是要死人的啊!”
“这……”魏征稍稍迟疑,但随即一咬牙,仿佛下定决心似的说道,“没错,要死人,且要死的还是武杰之一!”
“那么谁愿意死呢?又如何来死呢?”武媚似乎陷入了沉思。魏征站在她对面,心中忐忑不安。而且一想到要靠牺牲战友来换取胜利,他的心就疼痛不已,仿佛连五脏都因此而抽搐起来。
半晌,武媚忽然眼睛一亮,大喝一声:“去叫五杰与未凉来此会商!”
“这……”魏征精神一震,自然知dào
武媚已经应允了他的提议。但他还感觉到,武媚似乎已经决定牺牲谁了,他心中由此更加忐忑而惊悸,语气中也不由得夹杂了几丝震惊几丝苦味,但既然计划是他提出来的,他又怎能在这个关键时刻,因为妇人之仁便大了退堂鼓呢?于是他一咬牙,将心一横,干脆利落地答了一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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