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风未凉醒来,魏征终于长舒了一口气。“风兄,你可终于回过神了。方才你连气都没了,我还以为……”
“魏兄多费心了!”风未凉淡然一笑,豁然起身,“还是叫我未凉吧,风兄这个称呼,太客气了!”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先前百变神眼的话,越觉得这称呼有些尴尬。
“好,未凉!”魏征是个性格单纯的糙汉子,根本想不到风未凉竟然还别有心思,于是爽朗地一笑,“咱们可以破开那魔窟的结界了么?”
“魏兄要如何破那结界?”
“把撕空刃丢过去砍开!”
“撕空刃离手,怕这结界也会一并消失,魏兄能抵挡住弱水魔气的侵蚀么?”
“这……我倒是没考虑周全。”魏征也不由得皱起眉头来。
“无妨。正好试试我的新招!”风未凉气定神闲,对魏征微微一笑,扬起左腕鬼录,大声呼唤:“鬼录众尊,为我排忧……青行灯,疾!”
他话音刚落,一道青光从鬼录中缓缓吐出,仿佛一枚散发着温润青光的卵,渐渐飘离,落在风未凉前面,悬浮于半空中,自顶心裂开,一瓣一瓣地绽放开来,形成一朵青色的莲花形状。而在莲心上,一个青衣少女绵绵而立,手中挑着一盏青光熠熠的灯笼,映得她瘦弱的身材更显单薄,而那姣好的面容却引得魏征目不转睛地凝望,心中暗道,世间竟还有这样清丽脱俗的女子!
片刻之后,方圆百米已经被青光映得宛若白昼。
魏征回过神来,扭头便望见那魔窟近在眼前,于是问道:“未凉,接下来怎么办?”
“魏兄莫急,我唤出青行灯给魏兄照亮,再唤一个大妖出来为大家引路!”
说罢,风未凉便又扬起左腕鬼录,在魏征惊疑的目光中,大声呼唤:“鬼录众尊,为我排忧……幽谷响,疾!”只见鬼录立即发发出嗡嗡的震动,一道光影从其中飞射而出,刷地一下擦过魏征眼前,魏征循线望去,却什么也没看见!
怎么会什么都没有?
魏征心中纳闷。但就在这一刻,一声宏大的巨响震撼开来,就宛若龙吟从云天而降,虎啸自幽谷喷发,龙吟虎啸矫揉在一起,天音地吼融合为一团,深远而厚重,直激荡得黑水卷起狂澜,弱水河沿着魔窟与球形结界一线一分为二,河水腾起十数米的大浪,分向左右两旁翻腾开去,露出中央的河床和河谷,眼前魔窟所在的高山也尽收眼底。
“魏兄,快,斩开魔窟结界!”风未凉大喝一声,又扭头向河岸上呼喊,“妈,徐叔叔,通路打通了!”
不过片刻,一道霸气洞破黑浪,继而一面巨大的盾牌硬生生将黑浪震碎,宛若一艘小船,载着武媚、徐天敬、空虚道长等众人乘风破浪,来到风未凉与魏征的面前。
与此同时,魏征催动仙气灌注于掌心,抬手将撕空刃丢向魔窟。在他仙气的驾驭下,撕空刃迎风见长,竟化作了一把参天大刀刺中蒙蔽着魔窟洞口的结界。
只听轰然一声巨响,结界四分五裂,一股巨大的气浪从魔窟中咆哮而出,击飞撕空刃,向着武媚、风未凉等众人呼啸而来。
武媚当机立断,浑身霸气如滔滔洪流倾泻而出,卷起滔天气浪,顶住住魔气的攻袭。空虚道长也虚空一指,背后长剑脱壳而出,竟发出一声争鸣,化作一条白色虬龙,挟风雨之势,冲进魔气之中,四下冲突,欲将魔气击散。
这等情景,惊得徐婷瑶目瞪口呆,不由自主地挽住了风未凉的手臂。而身为奉行境的谢瑶环却要比徐婷瑶镇定许多,她足下一蹬,已经如翩翩鸟雀似的掠到了魏征身边,腰间长剑出鞘,化作三十六把飞剑,结成剑阵,紧紧护住魏征,生怕她有个闪失。
这女子的心机,却别有一番深重呢!
此时,霸气与魔气旗鼓相当,拼死角力。那条虬龙虽然四下冲突,却仍未能迅速消解魔气。
风未凉立即跨出一步,扬起左手鬼录,大喝一声:“幽谷响、青行灯,回来!”说话间,便有一道青光和一道晦明的光影先后窜进了他左腕的镯子里。随后,他又立即呼唤道:“鬼录众尊,为我排忧……蜃气楼,疾!”
话音刚落,一团紫色的风暴从鬼录中呼啸而出,席卷云天,又自云天飞旋下来,仿佛一蓬云雾突然砸在了人间。
轰!巨响如天崩。
一座宏伟的楼阁横断在众人面前,代替武媚的霸气顶住涛涛魔气,为那撕裂魔气的虬龙争取时间。
这楼阁巍峨高耸,似高塔又似城楼,通体则由紫黑色的烟气缭绕而成,缠缠卷卷,萦萦绕绕,就好像一头肌肉粗壮厚实的巨兽,盘踞在弱水河上,令人感觉到无比强大的威压。
果然,这第二封印的妖魔鬼灵,力量远高于第一封印,风未凉的心中不禁为自己内修的提升而暗自喜悦。但他却没有察觉,身旁一直挽着他手臂的徐婷瑶,正满眼痴迷地望着他。
这丫头的脑海中正回忆起三个月前初见风未凉时的情景,他简直就像个懵懵懂懂的孩子,带着一身三脚猫功夫,靠投机取巧抓去了黑凤凰和幽青牛,十足的一个无赖。但这个无赖小子,却在那个明月夜舍身相救,替她挡下了鬼面山魈的袭击……若是放在现在,鬼面山魈在他面前恐怕已像蝼蚁一样渺小了,他或许轻轻一捏就可以将那怪物捏死……如今看来,未凉变成了一个越来越可靠的男子汉了呢!
幸福,在女孩小小的心中绽放小小的花朵,小小的花朵沁出淡淡的幽香。虽不过是这样,但徐婷瑶已经觉得心满意足,恰似吃了蜜糖般香甜。她也越来越相信父王对她说过的话,并对此满是憧憬:
我的心上人,将会成为一个叱咤风云的大英雄!
就在这时,她却觉得身子一震,猛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徐天敬已经催动玄音盾跃上那紫气缭绕的城楼之上。
而这时,徐婷瑶也才惊觉,这蜃气楼竟然是不断地向前推进的。而趴在城墙上向下一看,原来那城门大开,涛涛魔气便如奔涌的洪流,浩浩荡荡地流进了城门中。
再想后看,却不见那些魔气留进来。她不仅有些纳闷,忙拉扯风未凉的衣袖,用好奇的目光张望过去。
风未凉立即心领神会,微微一笑,道:“这蜃气楼乃是魔气聚集涅生的魔怪,依靠吞吃魔气凝聚形态,提升魔力。其中蕴含着一个无限的空间,可以将这些魔气储存在其中,以慢慢吸收消化。”
徐婷瑶听得云里雾以,在她的印象中,什么妖魔古怪的,不应该就是奇形怪状的妖禽魔兽么?怎么一座城楼也是魔怪?竟然可以像妖兽那样吞食修炼?
虽然不明白,但眼见为实,须臾间,那些魔气已经渐渐被蜃气楼吞吃一空,就连那条撕裂魔气的虬龙也变回了白亮亮的长剑,飞回空虚到人的剑鞘。
魔窟近在咫尺,却已没有了森然之气。
徐天敬大喝一声“疾”,玄音盾便载着众人流光飞矢一般疾射而去,与此同时,风未凉扬手唤回蜃气楼,就仿佛将漫天的云霞收拢于掌心,绚烂了最后一抹云天。
转眼,众人已经冲入了魔窟。但还未来得及看清洞壁是什么模样,便好似冲进了激流险滩,两旁是一片漆黑的世界,不断有星星点点的光彩划过身边划,一闪即逝。
这种感觉就好像在迷离的幻梦中飞速流转,也不知是过了片刻,还是过了千年,终于他们感觉到玄音盾的速度慢了下来,眼前就仿佛推开了窗棂似的,看到了白云蓝天,还有碧绿的大草原。草原深处,有一座巍峨的孤山,好像迟暮的老人般耸立在烈日骄阳下,看似古怪,却又毫无违和感。
“看来这魔王居住的地方,却也并非令人作呕啊!”徐天敬忽然笑说道。
空虚道长也捻着胡须,含笑回应:“恩,非但不令人作呕,却也还赏心悦目!”
说实话,穿过魔窟,众人根本难以想象到,尸魔帅凿齿是住在这样美不胜收的草原上,因而也都个个心怀舒畅之情。尤其是风未凉,他即将要见到师父了,即将要把师父救出了来,怎能不紧张,怎能不憧憬,又怎能不激动?
而怀着各自舒畅心情的众人,却谁也没有发现,只有跟在徐天敬身后的金枪手徐宁的脸色有些难看,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似乎还闪烁着隐隐的恐惧。
难道他看到了,或是感觉到了什么与众不同的气氛么?又或者是他本身出了什么毛病——从前一想飞扬跋扈的他,这次与父亲徐天敬重聚后,就变得寡言少语,低调得令人费解呢!
与就在这时,押着赤衣子堕入弱水寻到尸魔帅领域的妖狼王冷月,却正在和尸魔帅凿齿进行着殊死搏斗。
两人几乎旗鼓想到,你来我往,就仿佛两道罡风在云天中不停滴交会、碰撞,颤抖不息。
暗红色的云天之下,是一片宛若岩浆满溢的火海沼泽,一座座焦黑的石笋漂浮似的冒出滚沸的岩浆,拱卫着这岩浆沼泽中巨大的黑色城堡。
这里便是尸魔帅的老巢了吧!
可这里若是尸魔帅的老巢,那么风未凉的人所去到的草原,又是什么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