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瑶环咬牙切齿地大叫,这种因力量悬殊而产生的虐杀快感,令她体内的血液几近沸腾,她恨不得下一秒就给风未凉来一个万剑穿心,再将他撕裂开来,肠子肚子洒上一地,吞入腹中……“啊,想起来就美得受不了啊!”
可风未凉根本没有时间却对她这变态的喜好品头论足。此时,他气喘吁吁,不断地以手中短棍挡驾飞袭而来的绿光,可是这些绿光却越来越多,此起彼伏,交织错落,仿佛因某种节奏产生了共鸣,相辅相成配合无间,令他捉襟见肘,身上的伤口也迅速增多。
好在他脚踝上打下了御风符,令他的身法极快,这才仅受了皮外伤。但若是再拖延一会儿仍无法破阵,恐怕他会因消耗过巨而体力不支,到时候便要落得个万剑穿心的下场了。
怎么办?召唤鬼灵么?恐怕也只有此一途了!
就在他急得火烧眉毛之时,鬼录中却有一个心声传到了风未凉的心中,“小风子,快唤眼爷我出去,助你破阵!”
对啊!刚刚收了百变神眼,此时正好可以用上!
风未凉心中也顿时大喜,低声默念道:“鬼录众尊,为我排忧——百变神眼,疾!”
但鬼录却既没有华光迸射,也没有烟霞喷涌,就好像毫无反应一般,无动于衷。
不过,那一瞬间,风未凉觉得自己的眼睛忽然明亮起来,世间的一些细微之物都被他一览无遗。眼前那些不断穿梭交织的绿光,速度仿佛也慢下来很多。他脚踏轻风,兀自轻盈地挥转身体,迈出步伐,每一步都可刚好踏在绿光与绿光的缝隙,令绿光擦衣而过,不沾皮肉。
风未凉就好像忽然之间脱胎换骨了,方才捉襟见肘的狼狈姿态一扫而空。此时的他,气定神闲,犹如踏着凌波微步,跳跃在那编织如梭的绿光大网之中。那些要命的绿光,甚至连他的衣袂也沾染不上,在他身边好似游鱼环绕。就好像它们唯一的作用,就只是为他这舞蹈般的步伐平添一些梦幻而已。
这时,那心声又在他脑海中出现:“小风子,我已经附在你的眼睛里了!怎样,是不是心明眼亮了!”
“眼爷真不是盖的!”风未凉也以心声符合,却是由衷的赞叹。
这百变神眼被他这么一夸,更是乐不可支,得意忘形,大叫着:“好好好,马上破阵,给那娘们儿点颜色看看!”
说话间,风未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窥探到了绿光大网的深处。原来一柄绿剑悬空倒垂在那里,一动不动。可见其余八道绿光皆是由这柄绿剑衍生出来的剑意。
人若全神贯注地思考一件事情,就无法防范突如其来的袭击。剑全神贯注地散发剑意,恐怕其防御和陷入沉思的人一样脆弱。
风未凉立即探手武库之中,猛然一抽手,三十六把飞刀如银鱼般一股脑地跳跃出来,在他身旁围成一圈。风未凉捏剑指以念力将符咒刻在飞刀上,继而猛一挥手,“暴雷剑雨”!那三十六把飞刀便夹杂着雷霆之势,闪烁着点点青光,鱼群似的席卷向绿光大网深处倒垂在半空的绿剑。
电光火石之间,谢瑶环已经感应到这份危机,但时间太快,她来不及撤手收回绿剑,那三十六把飞刀已经悉数撞在了绿剑剑刃上。只听爆响连连,在半空中开出一朵朵碧绿的芙蓉幻影,映得云天也一片璀璨。
马车拉着的大轿中,传出一声:“哦?”大轿另一边负手长立的红裙女子则收回了仰望云天的目光,将之投向了满脸愤懑的谢瑶环,唇角露出一抹嗤然的笑容。
她眉目含情,却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寒芒。
谢瑶环哪里注意到这冰冷的目光。她气得怒骂一声,立即纵身登风而起,跃上半空,将手一招,一道绿光便挣脱了爆炸,飞窜回她的手中。然而她低头一看,那原本绿如翡翠的宝剑,此时竟只剩下短短的一个剑柄。整个剑刃竟被三十六连爆给轰成了碎铁,洒落大地。
这碧影剑可是以执念兽的兽骨打造,一百年才能做出这一把。却就这么被这个小子给毁了!
“我,我杀了你!”谢瑶环恼恨地唾骂一声,甩手丢下剑柄,左手则向后一指,顿时跟在马车后的数十军士腰间长刀,便发出群鸟集结的鸣啸,齐刷刷脱鞘而出,飞上半空,围着谢瑶环飞速旋转。谢瑶环双手变幻剑诀,口中念念有词,忽然大喝一声“疾”,那数十把长刀便呼啸一声,齐刷刷地砍向风未凉。
风未凉悬立在半空,本想待爆碎了那碧影剑,便下去向武宗宗主解释误会。哪料到谢瑶环死咬着他不放,更召唤出漫天刀雨对他强攻。
此时,那数十把长刀连成一片,就仿佛是巨鹰的羽翼从天而降,扑扫过来。杀气腾腾,宛有万钧雷霆之势。
“显然是不杀我誓不罢休啊!”风未凉大怒,虎目圆睁,放眼一望,借助百变神眼的力量,便一眼看清了那些长刀的走势。
于是他脚下生风,顺着长刀的攻袭将身一沉,疾坠下去。直引得那些长刀又作雁行阵,紧追不舍。
可偏偏就要落地之时,他忽然转身射出一道寒光,那寒光在半空中竟倏然膨大起来,化作磨盘大的一把巨斧,与长刀组合的雁行阵撞在一起。只听轰然一声巨响,那大斧挡不住雁行阵的强攻,飞旋着反弹回来。
风未凉忙抄住斧柄,猛一蹬足,腾空跃起,又向云天疾驰。雁行阵紧追不舍,一把盘旋又从下而上疾飞冲天。
来到半空,风未凉微微一笑,故技重施,再将大斧猛然向下掷去,与那雁行阵撞在一处。大斧仍旧在轰然爆响中飞旋回来。风未凉一把抄住斧柄,随着斧头的飞旋之势,身子也在半空中旋转起来,转了几圈便又将斧头抡了出去。但这一次却并非向着雁行阵,反而将那飞旋的大斧掷向了在半空中操控雁行阵的谢瑶环。
“好小子,想借撞击力加快斧头的速度!不过这对我来说,没用!”谢瑶环冷笑一声,眼睁睁看着大斧越飞越近,非但不闪不避,反而伸出手指,射出一道剑气,正顶住斧刃,将斧头停在支持之外。
与此同时,那雁行阵也已追上了风未凉,瞬间便将其吞没,只听得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咔嚓嚓的刀刃互摩之声,更令人头皮发麻。恐怕须臾之后,风未凉就要被这刀阵绞成肉馅了吧。
一想到这里,谢瑶环便忍不住心花怒放,竟哈哈哈扬天大笑起来,“小子啊小子,让你尸骨无存,本姑娘真是开心得……开心得……浑身都要痉挛起来了啊!”
“你这变态的爱好还真让人作呕。不过你绞碎的只不过是我用替身符做的假人啊!”忽然,大斧斧面的下方传来一声朗笑,继而一道身影闪电似的窜出,跃到谢瑶环身后。谢瑶环大惊,刚要转身,不料一柄匕首已经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谢姑娘,你的弱点就是自视太高,以为我能力不如你便可任你鱼肉。可是,谁说奉行境的高手就不会输给我这样的人呢?”风未凉冷笑一声,一边观察谢瑶环那张气得铁青的脸,一边向下方的马车大喊,“宗主大人,在下可算是赢了?”
“嗯!下来解释吧!”马车中又传出一个平淡的声音,但马车边的红裙女子,望着风未凉的目光,却充满了赞许。
风未凉微微一笑,对谢瑶环说了声“得罪了”,便收了匕首,向马车车头前方落去。
“你找死!”谢瑶环气得花枝乱颤,立即抬手射出一道剑气,直刺风未凉脊背。
此时,风未凉背门大开,便是想躲闪也来不及了。
可就在这一刹那,一道火焰冲天而起,与风未凉擦身而过。仿佛凤凰轻轻舒展了一下翅膀,轻描淡写地便扫去了那凌厉的剑气。
“谢瑶环,宗主已判你输了,你还在人家背后放冷箭,岂非丢了宗主的颜面!”那火焰中传来一声厉斥,继而散去,一个红裙女子脱颖而出,一把拉住风未凉的手腕,与他一同翩然落地,“风公子受惊了,在下上官婉儿,代谢瑶环向你赔罪!”
这上官婉儿正是方才站在马车另一边的人,从左右顺序上来看,她立左上首,谢瑶环立右上首,显然其在武宗的地位也要比谢瑶环高上一阶。如此说来,她自然便是武宗宗主座下文武双官之一的文官了。
风未凉忙拱手还礼,“上官姑娘客气了,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嗯!四两拨千斤巧胜强敌,却又不骄不躁。风公子果然人中俊杰啊!”上官婉儿悠然一笑,旋即莲步款款走到马车近前,轻轻掀开一角轿帘,对那宗主低声说了几句,随后又不住地点头,继而才抽回身子,又来到风未凉面前,笑道:“我家宗主说,奇兵配良主,宝马伴英雄。今日一见,公子乃是人中龙凤,宗主喜爱备至,然因本有要事在身,出行未带珍奇。故还望公子能随驾一同到太宗走上一遭。待回了武宗,我家宗主有好礼相赠!公子,可不要辜负了我家宗主一片心意啊!”
“这……”风未凉心中不禁犹疑起来,参不透这宗主真是个惜才之人,还是设下了圈套欲找回面子。不过他既从太宗出来,总是要回去的。当下便将心一横,答道,“那在下便随宗主前往太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