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魏征顿时被风未凉手腕上的拷镣吸引,诧异地问道:“风兄为何被铐住?”
“阿弥陀佛,这是我佛门之事,这位施主还是不要理会了!”雪信禅师生怕夜长梦多,被风未凉趁着聊天的机会冲破通心锁的封印,借机逃脱。但魏征却剑眉一横,怒视雪信禅师道:“这位风兄是斩妖除魔的鬼道中人,方才大家也是眼睁睁看着他收服恶魔。法师反而将他锁住,岂非是祸害忠良?”
“施主,有些事可不能仅凭眼睛来评判啊!”雪信禅师的语气中透出一丝威压,想以此震慑魏征。他早已看出这魏征应是唐门子弟,不想在他们的地盘上横生枝节,要尽快将风未凉带回大雷音寺才是当务之急。
然而魏征却恰好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急脾气,听雪信禅师这么一说,更觉得这个和尚不是什么好人,便打定了搭救风未凉的心思。
他对身后的弟子使了一个眼色,呼啦啦,十多个弟子便将雪信禅师团团围住。魏征趁机凑到风未凉身旁,左手抬起风未凉的手腕,右手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刀刃血红,散发着妖冶的光芒。他手起刀落,咔嚓一下便将通心锁斩成两段。而被斩断的通心锁也立即分崩离析,化作碎片,扑簌簌地落下。
“施主你……”雪信禅师又急又惊。急的是风未凉脱困,怕他立即逃脱。而惊得却是那通心锁乃是佛门宝物,刀剑难伤,水火不融,怎么会被这把小刀斩断呢?
魏征得意地一笑,用那血红的短刀指着雪信禅师,道:“我这撕空刃非但可以斩断一切法宝,就连时空也可以斩断,妖僧,我劝你速速离开长安,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施主好大口气,就算是唐门,也敢与神道佛门为敌么?”雪信禅师冷笑一声,忽然欺身而进,那十多个趟门弟子立即抽出兵刃阻挡,但只不过电光火石之间,他袍袖舒展,宛若白鹭展翅,腾空而起的瞬间,已将这十多个唐门弟子打倒在地,“施主莫要逼迫贫僧!”雪信禅师凌空之下,一张大手便又抓向了风未凉。
“定!”风未凉忙捏右手剑指凝出一道定身符,与雪信禅师指掌相对,将定身符正贴在他的掌心上。而一旁,魏征挥短刀站来,划过一片红光,正对他抓住风未凉的手腕。
可一刹那,雪信禅师竟抬左掌一把握住魏征的手腕,右手一叼,便捏住了风未凉的手指——那定身符对他竟全无效果!
“微末道行!”雪信禅师冷哼一声,左掌如翻云,绞开魏征的刀刃,一掌拍在他胸膛上,将他荡开数十米。而右掌却又似疾风,错开风未凉的手指,直袭他的咽喉。
“鬼道众尊,为我排忧……牛鬼,疾!”风未凉仓促之间发动鬼录,召唤出了解开封印的第三个鬼灵。
顿时,一股黑风自他左腕鬼录中呼啸而出,巨大的力量正轰在雪信禅师的肚腹上,推动着他冲天而起,直达数丈高。
雪信禅师猝不及防被这巨力轰中,登时五内翻腾,一口鲜血便从喉咙里涌了出来,自天而降,纷飞如雨。
魏征等人迎着血雨仰头望天,却见在雪信禅师对面的是一头高大的巨人,牛头人身,披着青黑色的毛发,壮硕的胸膛剧烈地欺负,牛鼻子里不住地喷出黑烟,顿时浑身上下也被黑气缭绕。它一招得手,却不怠慢,咆哮一声,大如磨盘的双手掌心便华光闪现,一条长丈许粗如大树的镔铁棍便握在手中,回手一舞,夹带着风雷之势便呼啸着砸向雪信禅师!
“大光明轮!”雪信禅师怒喝一声,双手擎于头顶结印,一团金灿灿的巨轮便应运而生,宛若将天上的骄阳托在掌心。镔铁大棍正中金轮,只听当的一声巨响,大棍竟脱手而出,飞旋着被抛于九霄云外。而雪信禅师手举金轮,登风踏云,叱咤推进。牛鬼也不甘示弱,咆哮一声,化身巨大的雄牛,埋头抵角,迎上前去。
金轮与牛角再次相撞,巨大的轰响伴随着震撼,水波似的一层层荡漾开去,竟将漫天云霓倏然驱散。
但最终,还是雪信禅师更胜一筹,金轮虽然刹那间便黯淡无光,但牛鬼也被轰击得五劳七伤,化回身形,单膝跪地,身子不住地颤抖!
“牛鬼回来!”风未凉连忙召唤,待牛鬼化作一道黑影吸入鬼录之时,他又忙不迭地催鼓功法,大叫道,“鬼录众尊,为我排忧……黑凤凰,疾!”
但这一次,鬼录之中却窜出一黑一白两道光影,黑色的化作熊熊黑炎,落在风未凉身边,现出黑凤凰真身。而那白光却婉转于天地之间,排空而上,正迎着俯冲下来的雪信禅师。
白光脱去璀璨,竟是洁白如雪的巨蟒巴蛇,“小未凉快跑,我来拖住他!”
“你!”风未凉急切地呼喊,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巴蛇的力量竟可以挣脱鬼录的束缚,进出自由。
巴蛇却笑道:“别担心,打不过我就跑,在长安城中会和,我能感应到鬼录的气息!”
“好!你多加小心!”风未凉嘱咐一声,又一把拉住魏征的手腕,“魏兄,这和尚太厉害,咱们打不过,跑吧!”
“与妖人交战,岂能临阵脱逃?”魏征却是个死脑筋,硬是要血战到底。风未凉翻身跨上黑凤凰,手却仍旧拉着魏征的手腕,“战死了又有什么意义?若是被妖人捉住,还要当做要挟你同门亲朋的人质,岂非倒帮了妖人?你我留着有用之躯,找更高强的人来对付他,才是斩妖除魔的正道啊!”
“风兄说得似乎有理。好,魏征便做一次胆小鬼吧!”魏征的脑筋虽然不快,但他也绝不是个听不进道理的人,而风未凉所言尽是亲身体会,论理论情皆打动人心,因而他也一拉风未凉的手腕,翻身跨坐上了黑凤凰,对着唐门弟子大喝一声:“撤!”
凤凰振翅腾空,转眼便是扶摇直上九万里,就算没有巴蛇的阻拦,恐怕雪信禅师也能追上。
而此事件,一向进退有序的唐门弟子立即飞速撤离,城郊外便只剩下雪信禅师与巴蛇恶斗。
这巴蛇虽然妖力无匹,却并不恋战。一见风未凉刹那就已跑远了,便冷笑一声,“和尚,不打了,我还有事呢!”说罢,它修长的身子在半空一转,便如流云是的往长安城方向飞去。
“哪里走!”雪信禅师却登风疾驰,紧追不舍,“捉了你才好引那小子出来!”
“没门!”巴蛇忽然在半空中一顿,雪信禅师已经飞爪扑来,啪,蛇尾猛弹,竟破开雪信禅师的护体罡气,正打中他的胸膛。
嗖……雪信禅师就好像是遭遇了全垒打的棒球一般倒飞出去,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亮丽的弧线,便消失在了远天。
巴蛇将身子一扭,便倏然化作一个俏丽温婉的姑娘,白衣胜雪,飘飘似仙,踏着轻风往长安城方向飞驰而去。
“哼,这鬼录中的鬼气如此浓烈,才三个月就让我凝聚肉身,恢复了五成妖力。果然是块宝地。嘿嘿,既然能化作人形了,那么……小未凉,就让我来逗逗你吧!”
她如是作想,心中也不由得怀着一阵窃喜,潜入了长安城中。
长安城宗派林立,尤其是唐门三宗经常收妖伏魔,百姓们于是也都见惯了奇形怪状的妖怪,因此黑凤凰飞落长安城上空时,百姓们只不过抬头看看,赞叹一番“这只大鸟好漂亮”,却也没引起一丝恐慌。
风未凉收了黑凤凰,脚踏凌空符,与魏征缓缓落在唐门太宗门前。这便是高门大派的规矩,哪怕你能飞天遁地,若是不走大门而直接落于宗派院内,那就是失了礼数。风未凉虽然连门派都没有,但也常更随师父行走江湖,耳濡目染对这些礼数也是非常了解。
此时,两人落地,风未凉抬头看去,但见唐门太宗百阶石梯上,朱漆大门高三丈,两座青铜巨像分立在大门两旁。左边的青甲武士,身材修长,面容俊逸,左手抚着腰间长剑,右手负在身后,抬头望天,即便只是一尊铜像,却也散发出繁星皓月般的凛凛英气。再看右边的铜像,则是个壮硕的赤甲武士,虎眉豹眼,满脸虬髯,双手握着两柄大斧,睥睨石梯之下。它也不过是一尊铜像,但与它四目相对,便立即会感受到那种如狼似虎的威压。
可见,这两尊铜像绝对是出于铸炼大师之手,竟将人的精气神都融合在了铜像之中。而这唐门太宗的气派,与蜀王府简直是宛若云泥了。
魏征翻掌向前一伸,“凤兄,请!”
“多谢魏兄!”风未凉客谦一声,便跟随着魏征迈步走上了石梯。
眨眼的工夫,两人已来到了大门前,却不料刚要迈步走进大门,大门内却闪出一个人影,“哼,外来的人啊,想进太宗,就要先过我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