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的天气实在是太冷了,任是谁在雪地中站久了都会被冻僵。
安东尼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披到她身上,暖暖的体温随之而来,任佳佳惊呼,“你做什么?”
他里面就穿了一件不算厚的V领羊毛衫,这样的天气,他想冻死不成。
“你穿着,别脱下来。”安东尼阻止她想要脱衣的动作,他眸光温柔,“你穿着,我是男人,这点风雪算什么,上来,我背你回去。”
任佳佳一震,背她回去?
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落魄到要谁背着她回去呢,可是,她动了动自己被冻僵的腿,实在不好逞强,只是让他背着……
她有点小小的抗拒。
“怎么了?”
“给我一点时间,我能走的。”任佳佳道。
“小妹,你该不是害羞吧?”安东尼的笑容很好看,看着她的眼光很温柔,专注,又有点灼热,“小妹,你不想我冻死吧?”任佳佳心头一颤,看着他身上单薄的衣着,略微一犹豫,伸手抱住他的脖子。
安东尼背起她。
任佳佳身上的御寒衣物一本就很厚,再加上安东尼的,显得很臃肿,幸亏安东尼手长,能够护着她。
第一次被男人背着,感觉很奇怪,风雪从旁侧狂猛地扫,寒风呼啸,冰冷刺脸,任佳佳用围巾捂住安东尼的耳朵。
轻轻的笑声从面前传来,任佳佳有点尴尬,“你笑什么?”
“小妹很乖……”
任佳佳怔住,乖,她什么时候和乖联系在一起了,这个男人真奇怪。
“我很重的,你要吃力就放我下来。”
书上总是描写女孩子什么轻如羽毛,男人都不用力就能抱起来,几十斤的重量,怎么也和轻如羽毛差距太大,很重的。安东尼静了很久都没说话,沉默地背着她,好一会儿,她才听到他的声音,“小妹,你应该吃得胖一点,我也不会……”
她就听到前半句,后半句被风雪吹散了,任佳佳努想听清楚又觉得两人太亲密了,只能打消那个念头。
“小妹,你有喜欢的人吗?”安东尼突然问。
任佳佳知道她问什么,这个问题和欧阳曦问的一样,“没有!”其实任佳佳想说的是不是没有喜欢的人,而是我已经不会再喜欢任何人了!
“我们的小妹好纯情啊,没谈过恋爱?”安东尼的略有点幽幽的笑声在风雪中听得不太真切,说笑又不像是笑。
“没谈过恋爱很特殊吗?”
“自然不是。”安东尼笑道,调整一下她的位置,问她是否舒服,任佳佳并不在乎,安东尼继续说道,“你刚刚站在那里很久,背影看起来很孤独,我以为你在怀念你的恋人。”
“……”任佳佳沉默不语,是怀念么?算是吧,但恋人么?已经不算了吧,五年的,即便彼此喜欢,但现在两人都没提感情。现在恋人……对她来说,是一个讽刺的名词。
“不算是。”可能是时候要找个人说说,任佳佳意外地吐露心声,“我曾经恨喜欢一个人,现在……不恨他也不爱他了,我们只是陌生人。”
安东尼扣着她身子的手微微收紧,似有察觉到什么,力气又缓缓地松开了。
任佳佳趴在他身上,并无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只觉得很安心,安东尼的背很宽,很舒服。
“他伤害了你吗?”
“算是,又不不是。”任佳佳轻声道,冰天雪地,和别人诉说心事是一个新的经历,他很能让人卸下心防。
“不懂……”
“其实我也不懂,反正过去了,无所谓。”任佳佳轻笑道,“我不想过得那么辛苦,这次来这里,希望能放开,从此海阔天空。以后我和他只能做陌生人了”
“胡说!”安东尼骤然厉喝,停下脚步,任佳佳吓了一跳,无缘无故,他发什么脾气,而且语气如此沉厉,她有几分不解,安东尼似也感觉到自己的失态,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你不会死的。”
绝对不可以离开他的,他不许!
“没有谁是谁的谁,也没有谁离开谁变不可以再活了,我相信没有我他会过的更好的。”任佳佳笑道,早就看他们之间的感情了。
“小妹……那个人伤你很深是不是?”
“……”任佳佳不说话。
安东尼也不在乎,又问,“如果他后悔曾经犯下的错,求你原谅,你会给他机会吗?”
任佳佳再一次沉默,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本是斩钉截铁的回答,此时却犹豫了,“安东尼,你对我的事情很好奇,特别是感情。”
“当然了,小妹这么美好的女孩子,谁都好奇你的感情。”安东尼回答。
“你是第一个说我美好的人。”任佳佳轻笑道,“安东尼先生,你真的很会哄女孩子开心。”
“那是他们没眼光。”安东尼笑,“你开心了吗?”
“开心。”
“那就好。”安东尼淡淡道,继而提醒,“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不知道,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而且……我再也不想和他有任何关联。”任佳佳沉沉道,骤然感觉安东尼身上有一种沉重的哀痛和阴鸷。
任佳佳选择沉默了,皮尔家已出现在眼前。
“小七,有没有想过,或许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如果能换个角度的话或许不是……说不定能走到明媚晴天。”安东尼轻声道。
任佳佳摇头,“不可能了!我累了,真的累了,我放手了。”安东尼又沉默了,不可能了吗?不,他不会这么放弃。
“安东尼,如果你的恋人爱上别人,然后又回头,你会原谅她吗?”任佳佳问。
安东尼想了想,道,“我不知道,你的恋人爱上了别人吗?”
“不算,也算。”
心灵上的走失,谁都很介意。
“小妹,如果我的恋人爱上了别人,我不知会不会原谅她,如果她的心最后又回到我的身上,我想我会原谅她。”
安东尼背着任佳佳回到皮尔家,皮尔太太已经站在窗口很紧张地看着,天色越来越暗了,眼看着就要天黑了,门前的小径还不见人影,她实在是担心,怕他们迷了路。
晚饭都做好了,尚不见人影,老太太正想亲自去寻,却发现了他们的身影。
“小妹,你摔跤了吗?严重么?”皮尔太太见安东尼背着小妹,她以为她受了伤,雪地结了冰,很滑,这样的天气出去很容易摔跤。
她走习惯了,都摔过好几次。
“没事,冻着了,已经没事了。”任佳佳轻笑道,耳根有少许发红,她本想让安东尼在库尔家门前就放下她,别让老先生和老太太看见了。
谁知道安东尼似没听见,执意背着她进来,她可不想老太太和老先生误会他们有什么暧昧关系。
安东尼小心翼翼地放下她,皮尔太太关了门。
“这风雪越来越大了。”
安东尼怕她的腿冻僵还不见好,忙问任佳佳舒服点了么,甚至蹲下身子,想去检查她的腿,任佳佳慌忙阻止,安东尼尚不觉得他的动作有什么奇怪之处,抬头问,怎么了?
任佳佳窘迫,摇头说没事了,室内暖气足,缓一缓就没什么事了,他太紧张了。
安东尼见她舒服了点,他才打消为她检查的念头,皮尔先生在一旁连忙夸奖安东尼是个好男孩,会喝酒,人品好,长得好,对女士又绅士。
任佳佳很无奈,会喝酒算是好男人吗?第一次有这种新鲜的说法。
皮尔太太也连忙称是,绝对夫唱妇随,这气氛,任佳佳有点不太自在,搞得和她安东尼有什么不清不白的关系的,倒是很像一对夫妻的推销自家的滞销货物。
她身子还是有点冷的,安东尼细心地察觉到了,去厨房给她倒了一杯热水,让她喝下暖暖身子,若是她能喝酒,效果会更好,只可惜……
任佳佳的手冻得有点青紫,幸好已经回来了,缓和了不少。喝了热水,感觉舒服了很多。
休息片刻,众人便用晚膳,顺便问他们今天的情况,得知任佳佳去了小黑屋,皮尔太太疑惑,“离这里不远,怎么去了一天?”
“迷路了。”任佳佳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天气,人生地不熟的人的确很容易迷路,她以前在这里的时候几乎也是晚上活动的,周围环境看得并不真切。
“你去那小屋做什么?”
“没事,过去看看而已。”任佳佳笑道,有所保留。
说起那间屋子,皮尔太太说道,“修建了好多次,不然早就没了。”
“修建过了?”任佳佳疑惑。
以前她回来的时候,这里烧毁了,断壁残垣,一片狼藉,小屋不远处有森林,猎物经常出没。猎户们为了方便过夜,有一处挡风的地方,于是又修建了小屋。
说是修建,其实只是简单的复原了,难怪她看到的小屋变化不大,这一两年似乎破落多了,附近有了村庄,猎户们不必在小屋挨冻受饿,大可以来村子里投宿,于是小屋显得破落多了。“多吃点,多吃点,小妹太瘦了。”皮尔太太很关心她的身体,拼命地往她碗里夹菜,“这风雪大了也好,你们正好能在这里陪我们这两老头多住一段日子。”
任佳佳轻笑,安东尼说道,“皮尔太太好心收留我们才是。”
“哈哈,要是你们能一直陪我们住到圣诞节,那就太好了。”皮尔太太忍不住兴奋起来,可爱地合着双手祈求风雪再大点……苦笑不得,圣诞节啊……
还有好些天才到圣诞节呢,这里冬季严寒,经常下大暴雪,真要下一个多月,也不是不可能,说不定真要到圣诞节……
那她……
“小妹,要是风雪不停,你会一直住下来吗?”皮尔太太兴奋地问她。
任佳佳不知如何回答,安东尼说道,“风雪一直下不停,我们自然要留下来,就怕皮尔太太嫌我们太能吃,把我们扫地出门,那就我们就无家可归了。”
皮尔先生和库尔太太哈哈大笑。
晚膳后,众人留在客厅看电视节目,老人家们有自己喜爱看的频道,虽然安东尼和任佳佳都不太喜欢,但都陪着两老一起看,最后任佳佳顶不住了,她今天受了风寒,身子很不舒服,腰背一直酸痛,她知道,这是她生病的预兆,晚上果然发起高烧。
刚开始她还能忍,陪着两位看视频,偶尔参与讨论,国际频道好几个台转来转去,有几个她和安东尼都很喜欢的,但不好意思停下来,老人家比较维护和平,不喜动*乱。
坐了一个多小时,她烧得厉害了些,眼睛都变得通红了,只能借故累了回房休息。
皮尔先生和皮尔太太起初并不注意到,只是安东尼紧紧地看着她瘦小的背影,忧心忡忡。
节目播到一半,皮尔家的电话响了,原来是隔壁村子的朋友打电话过来,是说儿子成亲,想请皮尔先生和皮尔太太过去聚几天,皮尔太太欣然同意。
那村庄里这里不远,走路也才一个小时的路程,这里的地形很特殊,他有一条山路进山,然后就形成一个平原高地,很是辽阔,而且自给自足,有四五个村庄都在这里。
这个小村庄正好在入口处,算是离外界最近的,当年东欧的恐怖分子选这里当总部就看中这里的地势。
皮尔先生和皮尔太太搬来很长日子了,结交了附近不少朋友。
“安东尼,我们去隔壁村庄两天,你和小妹看家好不好?”库尔太太和善地问,“冰箱里有足够的食材,什么都不缺,风雪要停了,你们要走关留个信就好,要是风雪没停,你们就随意,当是自己家,好不好?”
安东尼点头,道好,他求之不得呢。
皮尔先生和皮尔太太兴奋地讨论着朋友孩子成亲的事,说去年见着多大多大,长得多帅,多帅的,娶了什么样的姑娘什么的……
两人聊得很兴奋。
任佳佳昏昏沉沉地睡着,浑身难受,身子酸痛得要命,怎么睡都不舒服,翻来覆去,闹出不少动静来,体内高温越来越飙升,密不透风地裹在被子里,她觉得自己都要被烤熟了。距离上一次生病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她身体一直很好的,无病无痛,她也知道,现在和以前是不好比,稍微吹个风就生病了。
真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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