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糙肉厚,咬你有用吗?”
男人俊美的脸俯首凑近了,墨黑深沉的眼眸跟她对视,落下的眼神像是一张网一般让人毫无躲避的空间,低沉的嗓音性感得蛊惑,“咬完了,我是不是能继续吻了?”
盛绾绾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什么都不做,我保证,就让我吻一会儿。”
“妈妈……”
盛绾绾的反应慢了很多,察觉他突然停下她才听见声音。
睁眼就看到那扇没有被关上的卧室的门,她脸色刷的一下剧变,瞪大眼睛看着身上的男人,恼怒到了极致。
她脑子还是一片白,薄锦墨已经迅速的起了身,扯过被子盖在她的身上,然后下了床,转身大步就朝着门口走去。
相比她的衣衫凌乱衣不蔽体,男人一身衬衫西裤也就只是胸前的扣子略微的零散,稍微带着些褶皱,一眼看上去也还是衣冠楚楚。
薄砚刚跑到门口,一片巨大的人影罩了下来,他只来得及看了卧室一眼,隐约看到床上的被子里好像睡了一个人,就被高大的男人抱起,朝楼梯口的方向走去了。
他有点小惊喜,也很困惑,“爸爸?”
男人的嗓音透着浓浓的情一欲未散的沙哑,他甚至还有些心不在焉,没有完全从女人柔软温香的身体中清醒过来,“嗯,”他随口问道,“你放学了?”
卧室里。
盛绾绾紧绷的神经终于慢慢的松弛了下去,抬头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摸着自己的脸,滚烫得像是在发烧。
整理好了衣服她才掀开被子,走进了浴室准备泼个冷水冷静一下。
站在盥洗盆前,里面倒映着女人一张脸,粉红粉红的,实实在在的,面如桃花。
她懊恼的扶额,还是拧开水龙头接了两手的冷水,泼在自己的脸上,连续重复了几次,她又用梳子把头发梳得整齐,这才下楼。
楼下,父子俩在说话,见她下去,一大一小都看了过来。
一个眼神深沉晦暗,只是注视着她,没有说话,无声而莫名炙热。
薄砚已经起身朝她走了过去,蹙着小眉头问,“妈妈,爸爸说你有点不舒服,是不是感冒了。”
盛绾绾看了眼冷静从容坐在沙发里的男人一眼,抬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没事,吃了药睡会儿已经没事了。”
薄砚眉头这才舒展了一点,小声的道,“我刚刚问爸爸有没有吃饭,他说没有,妈妈,你让爸爸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她面色没什么变化,牵着他走过去,“你爸爸已经跟别的叔叔约了一起吃饭,下次吧,嗯?”
薄砚有点失望,拉长着声音哦了一声。
“小砚,你去看看厨房晚餐准备得怎么样了,妈妈有点饿了。”
“好,妈妈。”
她状似无意的道,“去吧,妈妈送爸爸出去。”
薄砚看看她,又看看已经站起来的挺拔高大的男人,跑向了厨房。
盛绾绾瞥都没瞥他,扳着脸径直往外走,男人自然跟在她的身后,在花园的鹅卵石路上还是拉住了她的手臂,嗓音是因为尽量调整而显得僵硬的温和,桎梏着她手臂的力道强势的不容拒绝,偏声音过低,有种低声下气的错觉。
他不知道她恼怒是因为他对她做的,还是因为差点被儿子撞见了。
但他学乖了,像是一时间无师自通一下子知道怎么拿捏她的情绪,手臂环着她的身体几近强硬的拥着她,态度良好的道歉,“是我不对。”
盛绾绾看着他,怒极反笑,“那你说说,你哪里不对。”
他望着她。
过了一会儿,他低声道,“你看上去不太高兴。”
他也不知道他哪里不对。
他吻她她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不喜欢,至于薄砚差点撞见,那也不能算是他的错,而且他已经相当完美的解决了。
“你……”
你了声没有你出下文,脸颊又被亲了一下,男人低沉的声线太性感,说的也只有简单的几个字,“别生气。”
大概是他的眼神太烫,烫得她不敢对视,盛绾绾索性把脸撇到了一边,强自的扳着的脸,“明天不要你来接我了。”
他立即蹙眉,脸也沉了下去,“不行。”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态度过于强硬,他把语气放得温和了一点,“每天打车上下班很麻烦,而且早上变一态很多,慕晚安之前就因为太早出门遇到变一态,不安全,你乖,我来接你。”
盛绾绾看着面前这张英俊又冷峻的脸,她真是想不出来他是以什么样的厚脸皮说出这么正义凛然的话。
他的书桌上,相册里,一本比圣经还厚的相册,全部都是她的照片。
就这五个月,从她每天早上出门上班,到晚上回家,周末偶尔逛街,或者更偶尔的飞到别的城市出差。
她甚至怀疑她这五个多月来见过的所有的人,熟悉的不熟悉的,同事还是路人,全都能在那本相册里找到。
更别说出租车了,她坐过的每一辆出租,也都能在他的相册里找到车牌号。
偷一窥,偷一拍,制作成册。
变一态,谁能比他更变一态,薄祈都已经比不上他了。
她昨天晚上去书房找钥匙的时候看到那本相册,毛骨悚然的程度不亚于当初被薄祈绑架。
她打电话给韩梨,问她治得怎么样了,她是不是不应该心软插手。
手脚受点伤,总比一辈子分裂来得好,有顾南城看着也不会让他真的死真的残。
韩梨深夜被她吵醒,说起薄总这个大病患基本上生无可恋,‘他最近好像是没怎么分裂,第二人格很少出现,不过我觉得,他主人格本尊已经快疯了。’
昨天晚上的事情,她生气不生气,可能有?但好像也料到了,本来是想发一顿脾气的,但看着他那副样子,她又发不出火,索性算了。
就好像她也不知道她就这么妥协,是因为目前局势只有她能稍微的制住他一点,非她不可,还是她原本就看不下去,又或者还有别的什么深藏的未知的原因。
她没有去深究的想这些,懒得去想。
何况她跟他相处,感觉也没有很差劲,那就这样吧,顺其自然。
她无法像年轻的时候那样太用力的爱,或者太用力的不爱。
只不过她还是忍不住气恼,只要她稍微的退让一步,这男人就立刻得寸进尺要掌握全局。
她睨着他,一脸的不温不火,“我都打车上下班五个多月了,你早干什么去了?你是真的担心我遇到变一态,还是想多几个占便宜的机会?”
他道,“你都知道。”
盛绾绾咬着红唇,越看他这副气定神闲甚至忍不住微微翘着薄唇的样子越觉得恼,下巴扬了扬,挑起眉,笑得璀璨而明艳,“好啊,把你的车让给我,就要外面停着的那辆,最新的最贵的最豪的。”
男人扶了扶眼镜,敛住眸底的暗芒,牵起唇角抿出弧度极小的微笑,“刮花了怎么办?你也知道,它也贵。”
“我开车这么多年,什么时候把车刮花过?”
“万一呢?”
“没有万一。”
“南城还出了两次车祸,你刮花我的车算什么稀奇事儿?”
这个逻辑本身没什么不对,但盛绾绾就是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
盛绾绾挑眉,“你不想把你的爱车让给我?”
她没这想法,但也默认为如果她想要他会眼睛不眨的送给她,这态度让她有点不解。
“给你,不过如果刮花了——你肉偿。”
男人面容清俊,下巴上那点放纵生长出来的浅浅的清渣平添了性感的男人味,但他眉目清朗,戴着眼镜,温和的表情时便显得很斯文。
他又低头在她眉心上落下一个吻,“我把车给你开进来。”
薄锦墨心情很好,心情很好的结果就是在顾南城那儿蹭了一顿饭,又从他的车库里开了辆车回去。
回到银滩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大概是八点多,他去浴室洗了个澡披着睡衣就去书房,准备处理今天白天等他处理的工作。
习惯性的拿起那本相册。
昨天晚上她来过书房,当时只想着她要走了,忘记了书桌上还有这本东西的存在,浓眉拧着,不过看她的态度,大概没有翻过,她原本也就对他书房里的东西不太敢兴趣。
打开笔记本。
他每天晚上工作前的习惯性环节就是检查她白天的行踪。
捏着眉心,拿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声音沉沉的,“今天的发到我邮箱了吗?”“薄总,今天盛小姐不是一直跟您在一起?”
“是跟我在一起,拍了吗?”
“您没说不拍,所以还是拍了。”
他淡淡的道,“那照旧,发到我的邮箱。”
“好的薄总,马上。”
过了五分钟,笔记本桌面提示有新邮件,他立即熟练的点开,一张张的放大。
他这半年不到的时间里,养成了良性的或者恶性的习惯,比如查看她当天的行踪,比如点完最后一张照片后会习惯性的涌出庞大的空虚,跟时强时弱的冲动,渴望,烦躁。
然后他会想去见她,能说能笑能生气的真人。
但他又不能去,于是只能强行忍耐,忍不住就借助外力。
韩梨给他开了点药,有助于抚平烦躁焦虑的情绪,嘱咐他每天最多只能吃一粒,是药三分毒,何况是精神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