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璀璨,银汉阔宽。
安静在人间的夜,除了屋顶上不静,脚步频频,瓦解瓦响。屋顶上这一男一女的这一通好斗,比较屋子里大床上的那激情男女更像是犯罪现场。
口称“淫贼”,女侠恼恨,上来一个“猴子钩月”,直袭中路,麦高上右臂碰开,左跨步,也是一个左勾手。因了麦高在下坡,勾手的高度正是女侠两腿间之要害,女侠不得已跳开。觑准空当,他抽冷子向北突,她高屋在瓴,紧拦不放,双手长拳短吊,快慢交替,攻势一浪高过一浪,正是江湖上传闻的“五龙口擒拿术”,一种擒拿术掺进了短拳的精粹,拿捏中突出击打,往往令人意料之外。
瓦片的音响已经不是“啪嗒啪嗒”的轻盈节奏了,“噼里啪啦”的一片乱弹琴。并且,手工制作的瓦片和瓦片不同,挂瓦的间距也不同,有实有空,有紧有松,踩不结实,顷刻危及小命。果不其然,他踩松了一小片瓦,重心稍有不测,她便乘虚而进,大脚开出。
“蓬!”
又是屁股蛋,好在这次有所防范,没被踢开,那是他侧过大腿,减消了她的力道。
你罚点球罚上瘾了不是?他暗自嘟囔,你这是谋杀亲夫啊!踢别处还不尚要紧,若踢到要紧处,你就后悔死吧你!
她不知道他是他,只是略微感觉到一某丝熟悉的味道,自己周圈武功不差的人都不像他,若知他是小二郎,她才不管他淫贼不淫贼呢。事关战略大局,麦高现在不能告诉她真相,除非她逼迫他无路逃命,不过,还不至于。他装假中了脚,朝一边歪去,将倒不倒之那一刻,一个空中滚翻连带猛蹿,“轻骨”加了+2的,从她的侧旁堪堪蹿了过去,上达屋脊。稍不停间,快马加鞭,继续北蹿!虽然屋脊是个制胜之地,但是他不需胜利,只需逃命。
常识人胜在知己知彼,败在不知彼,今夜反其道哉,麦高败在知己知彼,女侠胜在不知彼是谁人也。
她一瞧,嘿,你个小淫贼!你跑到天涯海角也要追上你,追不上你,我一世英名往哪里放?
今夜宵禁,放地面跑太危险,每个街口都有固定岗哨加往来巡逻的,他恐怕前面堵截后头追的,麻烦受不了,干脆,索性不下地了,在房顶上跑,这里好啊,宽敞,凉快,蹦高带跳远,绝佳的跑酷场所。他耗星人一样拼命逃,她喵星人一样拼了命的追,两个黑影在济源城的上空表演起猫捉老鼠的连续剧。
但瞧没有观众,只有眨眼的星星。
空中自是一番光景,房顶连房顶,院落比邻院落,街墙衔接街墙,貌像田野上一方块一方块的阡陌连连。他在前头没方向的跑,哪里有接上的路往哪里跑,她在后头认准一个方向追,好几次差不点揪住他的“尾巴”了,飞跑的夜行衣飘摆起来的后襟摆。
从低矮的墙头跑过来,碰到个高山墙,他根本来不及用金刚飞爪,鼓足了全力大踏步助跑上去,还好,钩住了一根凸出来的椽子,那根椽子已经风漏雨的糟朽了,差丁点崩坍了,要说不错了,否则掉下去的话不堪设想。上了房上,返身瞧,不用瞧也知道,她也施展了轻功,钩到了椽头。他本能的一脚踹过去!这要是踹中了,她那白皙的手指头不折也要见血见肉。她又不能松手,一旦松手掉落回去,再追恐怕插翅难追了。她真的不知所措了,“哎呀”闭上眼。
拼上挨一踹!
火石碰出火花的瞬刻间,他反应亟速,把大脚回收了去,他哪里舍得踹?因了力道腾空,还差不点栽了下去,回头,继续逃。
她已经闭眼了稍一刻,不觉手上痛感,睁眼瞧,那黑影已不见,嘿,你个笨贼,天赐良机,你不用,别怪我反手掌乾坤!运足内力,一个母猫跳房,上到房顶,轻舒一口气,蹽脚继续追。
这一刻工夫,不见了那淫贼跑哪里去了?前面已无路,左边一道墙,极窄凵,长长一溜,时间不足以他跑没影的。肯定在右边!
右边,一个黑深深的隔断,两房间丈把远,那房比之这房还高一鼓节,嘿,那家伙还真行,功夫不弱嘿,她退后,一直后退到左边墙头,瞄准步点,起跑,跳,落地,如蜻蜓点水般轻盈。稳住身形,低头打量四周,瞧见那黑影忽一闪,小样,哪里跑!
这回要跳下房顶了,房顶上的路到头了,连地面上的路也到头了,一条城内小河断了路。甫一跳下房,便碰上巡逻哨。
“宵禁!”
“站住那里别动!”
“还跑兔崽子!”
他直管朝他们跑,边跑边朝后头指示:“我张县令,赶紧给我拦住刺客!”
“哇!大半夜的,张县令亲自逃命啊!”巡逻哨们横刀竖枪的去拦后头的她。她掏出铜牌大喘道:“我是县衙的,截住他,他才是刺客!”尖细的声音回荡在小河两岸。
妥,俩刺客,俩蒙面黑人!巡逻哨们前后为了难,前头这位没证明,后头这位有证明却看不清。正犹豫间,前头这位已经冲过警戒线,去到了河边。只能拦后面这位了,后面这位急了,把铜牌高抛空中,呵斥道:“自己看,不准拦我!”
哨兵问哨官,“若何办?”
哨官回令,“两个都他娘的拦下!”
晚了,两个都跑过去了。哨官命令追,乌乌泱泱一帮人叼在两个的屁股后面追上去。
河上没桥,河畔有一个船,船上有一个撑竿,如画在落满繁星的水面上的静物。他跑上前,掏出桃木刀砍断缆绳,先拿撑竿捣出小船,再接一个撑竿跳,不是撑竿跳高是撑竿跳远,跳上撕破浪花往前行的小船。河不甚宽,小船尚未靠岸,他便跳离船头登了陆,回头一个无比猥琐的笑容,看你没桥没船如何过得了这河面?泅水么,哈,太慢!
哟嗬,没曾想,她跑向河里且没停,像如瓦片打水漂,踩一溜三四个水花踩过来了,哟嗬,仙女呀,若不是麦高熟悉她还真把她当仙女了。
其实,这是利用了液体的表面张力,借助速度,只要人或瓦片不楔入水里,踩漂几个水花是没问题的。当然多了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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