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曾在他梦境之中不知出现多少次的温宪格格。邬思道的目光有一些呆滞,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忙欠身行礼道:“奴才给格格请安!”
邬思道的请安倒是让温宪觉得有些生分,之前她早就告诉邬思道没人的时候尽管叫她温宪就好。可是没想到,邬思道竟还是这么客气。温宪脸色之上隐隐有一丝怒色,可她还是连忙摆手道:“邬先生,您以后就不要再行礼了!”
邬思道只是起身,对此并没有说什么。温宪缓缓向前走去,神色之间竟是颇多苦楚和伤痛。邬思道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一路之上,静默如许。走过的院落亭角,穿过幽长的走廊。在温宪看来,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邬先生,你说实话我四哥的病到底怎么样?”温宪突然停住了脚步,一双灵动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邬思道。清冷的眼光,邬思道不忍直视。只见他眼角有些抽搐,望着这个清丽无双的女子,淡淡的说道:“对于这个问题,我不想骗你,所以我拒绝回答你!”
温宪没有料到邬思道竟会如此回答,一脸的惊讶之色。静默许久之后,她满是恳求的说道:“四哥这个人外冷心热,我、四哥、十四阿哥虽是一母所生,可十四阿哥却与四哥比较生疏。四哥从小就对我格外上心,所以这份情义想必先生也知道。”
邬思道脸色深沉,听着温宪的挚诚话语,他的双眼之中隐隐有泪水显现。一阵清风微微吹过,吹拂着衣角轻轻翻动,只听他淡淡的说道:“纵然四爷身子极好,可站在雨中一夜,在风雨的侵淋之下,难保不会留下什么病根。若是能静养数日,以后不再如此的话,也许会恢复如初吧!”
云曦见邬思道目光黯淡,知他也是只说了七分而已。神色之中颇多无奈,不禁又长谈一声。庭院之中,两人静默良久。望着眼前的这个妙龄女子,邬思道心中猛地一颤。明艳动人,可偏偏又温婉可人。只可惜生于帝王之家,奈何此情唯付天边之月,只能在自己的心底悄悄掩藏。
天依旧是阴晴不定,阳光若有若无。邬思道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眼光之中有些清冷,转而又向温宪看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轻许之间,竟有些落寞的朝着院落深处走去。
温宪默默地注视着邬思道渐渐远去的身影,心意间似有一丝伤痛。湿润的眼角之中,仿佛仍有泪水不断涌现。也许此刻,除了病床之上的四阿哥,也只有刚才消失不见的那个男子才让她的心海掀起一阵涟漪。
四阿哥因病无缘此次委付的钦差之职,原本朝中大臣都以为八阿哥胤禩会像以前一样,以宽仁为本不会过分追究这其中大臣。可熟料这一次八阿哥却一改以往贤王的形象,对于挪借国库银两的人员如数追讨。尤其是与太子胤礽交往过密的朝中大臣,更是一再追讨。弄得超朝堂之上,众位大臣惶惶不可终日,人人自危。
朝中有些大臣更有传言,太子胤礽纠集其党羽拒绝奉还国库的借款。一时之间,朝堂之上暗流涌动,各种力量明争暗斗,各方势力弄得举朝不得安宁。康熙早已瞧得通透了然,对于此番争斗也是静观其变。只是他原本稍稍平复的心情,此刻却多了几丝凄凉。
一直追随八阿哥的十阿哥对于此次追缴库银的差事本就不赞成,而八阿哥一反平日里的宽仁,更是让他难以理解。一次在八阿哥的书房之中,他更是不顾九阿哥、十四阿哥的劝阻,愤然说道:“八哥,现在咱们正是用人之际,应该多结交一些朝中的重臣。你可倒好,这下把朝中所有的大臣都得罪了!”
八阿哥微微一笑,对于眼前的这个弟弟他再了解不过了。在这个弟弟当中,他借国库的银子最多,因此也最不支持这一次追缴库银筹措灾民银两的差事。只是他素来对自己忠心,因此对于这个弟弟所借银两之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康熙所有的阿哥当中,这个十阿哥被冠以草包老十的美名。不过今日看来,这个十阿哥并非十分的傻憨呆。站在一旁的九阿哥、十四阿哥只是一脸笑意的看着他,神色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鄙夷。十阿哥见他们都朝着自己发笑,竟还傻乎乎的问道:“你们笑什么啊,真是的······”
八阿哥、九阿哥、十三阿哥三人相视一笑,并没有什么言语。一番静默之后,八阿哥从木椅之上缓缓起身,慢慢地走到窗前,一双睿智的眼睛默默地注视着庭院中的绿竹,淡淡的说道:“咱们要有竹子的韧性和忍耐性,就像这竹子一样,不论四季变换还是寒暑雨霜,都能屹立不倒。风雨越是来得猛烈,我们就越是坚韧。”
九阿哥微微颔首,眼神之中隐隐透露出一丝杀气。十四阿哥静静地看着窗前的这个男子,目光之中尽是钦佩之色,淡淡的说道:“八哥,你和四哥当真就像是三国里的周瑜和诸葛亮。皆有济世安民之才,不分伯仲。只是今日我这个做弟弟的求你一件事,如何?”
八阿哥微微转身,一脸惊愕的看着十四阿哥,一如往常的微笑着说道:“十四弟,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开口便是!”
“他朝八哥若是荣登大宝,可否将四哥放归山林,让他平淡的安度余生?”十四阿哥面色有些苍白,但言语却又极是严肃的问道。
八阿哥微微一怔,沉默许久之后,目光暗淡的说道:“若是你以同样的问题问四哥,他能如这般放过我吗?”
十四阿哥目光之中一阵茫然,神色之间竟有些失落。是啊!若是有一天,四哥继承大统,以他坚刚不可夺其志的性格,是否能够放过他们兄弟几人呢?伴着一阵深深的思绪,偌大的书房之中,传来数声无奈的叹息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