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家家户户都张挂起彩灯，街上流光溢彩好不炫丽。不管是贫富人家，都打扮一新呼朋唤友的约着同伴向北市灯会涌去。
樊菂看着昏睡的王二姑和袁梅，极度无语。
雪芽指挥着四喜将二人搬入榻上休息，向樊菂笑说：“若怪罪下来，我自有主张。小莲姐，这下放心了吧。”
“若有事还好，可以说逃过一劫，若没事发生，只怕我娘不依不饶呢。”
雪芽眨巴眼笑道：“大娘是通情达理的人，我若把原委说给她听，必会原谅的。”
“但愿如此吧。”
小袁府上也到处亮着灯，元宵端上来之际，听到外面叩门声。
麻花藤一看，袁韫。
“姑母，你这是……”雪芽出迎廊下。
袁韫热络道：“晓得你伤着不方便出门观灯。我呀，特意备了轻巧的软轿，邀着同去。”
“多谢姑母。”雪芽皮笑肉不笑的道：“只是这里有客人陪着，今晚是不能出门了。”
“哟，这姑娘真水灵。”袁韫发现樊菂沉静站一旁。
樊菂很有礼貌的福身拜了拜。
“要不，一起去？”袁韫试探问。
雪芽摇头笑道：“多谢姑母好意。”
“雪芽，我这可是好意啊。”
“姑母好意心领了。”雪芽就是不会随着她去，吃一堃长一智嘛。
袁韫跺脚气恨恨出门。
四喜机灵，小跑着回来报道：“确实是顶软轿，不过，小姐，我瞅着那护院不像是在袁府常见的。”
“穿什么样？”
“一身黑袍。没看清脸。”
“哼！还想阴我！”雪芽啐一口。猛然一惊：什么意思？他们的目标不是皇上吗？怎么还分身过来哄骗她呢？
外头又有打门声。
这次却认得，是一线牵的小童。
“袁小姐，我们月老板说请你赶紧过去一趟。好像说发现什么不对劲了？”
“她人呢？”
“在楼上。还把大门锁了，不让我们出街观灯呢。”
“单单把你放出来报信？”
小童惶急道：“是。月老板说，事情紧急，说什么黑，什么会之类的。请袁小姐快点。”
雪芽就信了，这小童她见过。而且黑徒会的事，他若不是听月令仪说，想必是一无所知的。
“好，我就来。”
雪芽向樊菂托付道：“小莲姐姐，若是亥时正未回，你去向左大哥求助一声。”
“雪芽，到底怎么啦？有这么严重？”樊菂也变了脸色。
“总之，你帮我守着府里，千万别出门等我回来。过时若不回，就可以向左大哥报信了。”
樊菂想了想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这里也离不得人。再说大娘和袁姐姐还在屋里，万一有什么闪失，你我都负不起责。”
樊菂看看屋里，一个是亲娘，一个是同患难的姐妹。
眼看着雪芽由汪灵扶着上马车，匆匆奔了一线牵去。她到底不放心，唤来红杏，吩咐去褐衣堂先报备一声。
街上游人如织，到处灯火通明，人潮明显都涌向北市花灯会方向去。
雪芽莫名心跳突突的，忽然将一包粉末塞给汪灵道：“有什么不对劲，逆着风撒。”
“小姐，这是什么？”汪灵想拆开看。
“别动。等你有危险再拆。小灵子，我这眼皮跳，心也跳。怕出事。”
“小姐，你多虑了吧？”汪灵浑然不知危险。
雪芽悄叹：“但愿多虑了。”
很快来到一线牵。灯笼高挂，大门紧闭。
小童子叫开门后，很快就掩上。
楼下燃着灯烛，有几个雪芽眼熟的门神在角落磕瓜子闲聊，看起来她们对于主人有不放出门有很深的怨念。
“雪芽，你来了。”月令仪在楼梯口招手唤。
“月姐，出什么事了？”
“快上楼来。”
汪灵扶着雪芽慢慢上楼，月令仪看起来很着急，等她进屋后，又快速把房门闩上。
对于她的动作，雪芽提起心，认真仔细观察。
“月姐，你这飘窗修的真不错，改天府里也弄一个。”
“行呀，我图纸还在，请的街角木匠弄了。好在，他手艺不错按照图样给做的像模像样。”月令仪随口答。
哦？是真人！
雪芽放下心，担心问：“到底什么事？”
“雪芽，我看到了。”月令仪看一眼汪灵，小声道：“我看到黑徒会的人了。”
“呀，在哪？”
“就在这条巷子呀。”月令仪脸色都变了，紧张道：“原来这条巷子大部分人家都是他们的人啊，雪芽，怎么办？”
“天啊，月姐，你怎么看到的？”
“我不嘱咐底下人今晚不得出门吗？知道她们会抱怨，我就让小童带着在楼前楼后细细把关，冷不防看到好些黑盖马车……”月令仪捂着心口道：“开头我没注意，后来才发现那些人都包着严严实实的……再一看，巷口人家挂着的灯也是白色的。”
“等等！巷口？”雪芽记起什么来。
她模糊记得有一回，从一线牵回去，在巷口就遇到个黑袍男子。而一线牵她也记得跟杏和馆相隔不远。那么，难道他们的秘密巢穴原来在这里？
“月姐，你没看错。估计是真的。”
月令仪低声道：“我想起来了，王老板遇不测……雪芽，你想想当天，你从那条河道上来……”
“明白。王老板沉尸地离寓所近，离杏和馆也近，更离你这一线牵近，那么说明，杀他的人就在这附近。而最有可能的就是黑徒会。”
“今晚只怕城里官差们都去北市严防，雪芽，我们该怎么办？报官肯定不行。”
雪芽摸着下巴道：“褐衣堂这会忙乱。只能送信去……”她看一眼汪灵道：“小灵子，你去送信给小明。”
“给他？”汪灵脸色一红。
月令仪点点头道：“我们行动不便，且只怕让人盯上，我一线牵的人不认得小明，办事怕不力，只能让小灵出面了。”
雪芽看看窗外，忧道：“要快。小灵子，你快点。我们不动，他们想必也不会轻举妄动。”
汪灵似懂非懂，不过，还是听从雪芽的话，整整衣襟快步下楼。
她提着灯笼，像是去赶灯会的样子，并没有人阻拦。
“雪芽，我们呢？”
“我们不能走，以不动应万变。”雪芽沉着道：“我怀疑我们现在出去，必然会让人捉住。”
月令仪点头：“我在想，要不要改装易行。待这里等救援也不是办法？”
“月姐，你改吧。我想留下来稳住他们。实在不行，他们的目标只怕也是我。”
“为什么？”
“一旦事发，总得有人质在手好谈判吧？先头袁韫就想把我带走。我就猜到没好事。”雪芽依立窗前淡淡道。
月令仪惊扑上前，慌乱道：“惨了。雪芽，那我把你叫来，岂不是让你自投罗网？你快点改个装从后门走吧。我在这里镇着。反正他们的目标不是我，兴许不会为难人。”
“你错了，月姐。你姓月，只怕你也是目标之一呢。”雪芽微笑回应。
月令仪頹然落坐，喃喃：“那我们现在……”
“只能等！”雪芽一点底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