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马车，若是没生火，那就形成冰窖般寒冷。
四喜拢着火盆，去座底下取备用银碳，火钳拨了拨没几块，对汪灵道：“也不知小姐几时出来，咱们省着点用。”
“那我去外面走动一下。”汪灵揉揉腿，长时间屈着有点麻木了。
雪地被踩的脏兮兮，附近一排松木挂着透明的冰棱，寒风呼啸。汪灵好奇的隔着马车打量传闻中的褐衣堂。除了墙高点，大门肃穆点，守卫的面无表情点，没啥特别引人注意和害怕的地方。
倾耳听，也没有惨烈的哀嚎传出来。汪灵有点不懂，褐衣堂在她印象中跟地狱没啥两样，褐衣堂打手跟牛鬼蛇神区别不大，怎么只感觉出森严，没嗅出这里有怨灵之气呢？
“汪姑娘？”小明跑出门，打头就瞅见清丽的汪灵裹着浅青色厚裘，拢着手感兴趣的打量褐衣堂。
“是你？”汪灵循声望去，颇为奇怪：“你怎么在这里？”
“我？”小明脑子转得飞快，道：“我奉我家少爷的命来打听小五那件案情后续的。”
汪灵也不太清楚官衙办案流程，不以为然哦一声。
“袁小姐没在吗？”小明张望马车。
“小姐进去有些时候了。”汪灵老老实实回。
小明倒抽口气，抬脚又返回。
恰好，小青手挽着手亲密的送出袁雪芽，小明急忙闪躲一旁。
“好啦，小青姐，你忙吧，我不打扰你做事。留步。”
“雪芽，有最新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放心吧，凶手跑不了。”
“嗯，我相信天网恢恢。”
“那行，下雪路滑，你小心点。”
道别后，小青目送袁府马车远离视线，才冷冷喝道：“出来！”
这唤谁呢？小明有点拿不定主意。
“再不出来，当细作拿下。”小青盯着小明藏身之处。
这下，听清楚了，小明果断闪出，拱手道：“见过程大人。”
“哼哼……”小青冷厉撇着他。
“……”
缩在马车里，抱着手炉，拨弄着香灰，雪芽疑惑问：“你们有没有见到其他人？”
“没有。”四喜很干脆。
汪灵弱弱道：“有，耿少爷的小厮。方才出门的，不知为何又跑进去了。小姐没遇上吗？”
“哦？没，我随口问问。”雪芽这才静下心来揣摩小明的用意。
如耿聿所言是安国公调派过来的，那不可能是恶意。两重意思，保护和监督！但是，用得着动用褐衣堂的人吗？安国公似乎没这能耐吧？
是跟谁商量好的吗？谁呢？左都督日理万机，只怕顾不到这些微小事。程青必然也无瑕理会安国公这一无理要求，那会是谁卖安国公面子，调出一高手入耿府降低身份当小厮呢？
当日，雪芽跟着左甚羿有幸踏进安国公府，不过，除了欣赏到一些后院景致外，并没有亲眼见到国公爷两夫妇。也没见到花氏和耿宜。国公府果然不比新眉镇祖宅，规矩就是大，有些遗憾！
袁府门外，停着一辆精美小巧的马车。
汪灵辩认了下，报告：“小姐，是耿府的马车。”
“耿府？”雪芽提着裙子下车，疑惑自语：“不会是耿聿上门来了吧？”
是耿津！
她突然登门拜访，慌乱了袁府。
袁雪芽不在家，米氏也不在，袁茉不得已出来接待。说不了几句话，耿津便直言去新眉院等袁大小姐回府。
袁茉只好陪着她叩响新眉院的大门。
偏不凑巧的是，今天守屋的是红杏和麻花藤。这两个吧，一个经验尚浅，完全没什么主意。一个认死理一根筋不知变通。
“你拦着干什么？这是耿府小姐，特意来见你家主人的。”袁茉气恼白红杏一眼道：“还不快迎进屋里。”
“什么耿府小姐呀？少唬弄人。耿小姐我见过，不长这样的。”红杏眼里只认耿宜。她又粗心不管事，在皇宫也不曾明白耿津是什么人？
“你这个……”袁茉好想揪她耳朵骂一顿。
耿津笑得和气道：“我认得你。雪芽小姐贴身丫头是不？我在皇宫见过你呢？”
“我长这么壮，见过我的人都对我印象深刻。”红杏扭扭身子自豪道，不过还是拦着门说：“你怎么证明你是耿家小姐？尤其还是她带过来的。”说到她，粗粗胖胖手指向袁茉。
“哎，你这话怎么说的？我带过来的怎么啦？”袁茉怒气涌上心头质问。
红杏翻着小白眼，鼻孔朝天道：“当着外人何必把话说白呢？你心里清楚。”
“我，我……”袁茉咬碎银牙，狠不得当胸揍她。只不过，当着耿津的面，她到底顾全大局隐忍下来。侧脸挤出微笑说：“耿小姐，不用跟这不识好歹的村丫头计较。天冷，还是随我去后堂避避寒吧？”
耿津也看出来了，这袁府姐妹之间非常不合，就是丫头这般态度，令她十分诧异。不过，看红杏一身膘肉，满面笨相，双目无知，说话无礼，实在又生不起气来。
谁会跟一个笨头笨脑的人计较呢？这不拉低智商档次吗？
“好吧，有劳袁二小姐。”耿津点点头。
成功拦截不受欢迎的进入新眉院，红杏挺得意来着，向麻花藤传授道：“瞧见没有？不放过任何可疑分子进来，哪怕她说的多么理直气壮。”
“哇，红杏，你好厉害呀。竟然敢拦二小姐？”麻花藤发自真心的鼓掌。
“哼，就数她最坏！小姐常说的有其母必有其女，千万不能让她得逞。学着点！”
麻花藤点头如啄米：“是是是。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了。”
红杏趾高气扬的关门落锁回屋烤火去了。
等袁雪芽回院，第一时间就问起：“耿小姐没来咱们院吗？”
“耿？”红杏哽了下，胖脸变色苦着脸道：“回小姐话，耿小姐来是来过。只是让奴婢打发走了。”
“什么？你没问清楚她的来意吗？”
红杏继续苦脸小声道：“没问。她，她是跟着袁茉小姐一起来的，我就没敢开门迎客。小姐，对不起，奴婢坏你的事了吧？”
雪芽咬牙指着她，一时不知说她什么好。
“你这个红杏呀，叫你出门，你嫌冷偏要守屋。这下好啦，得罪耿小姐事小，误了小姐事就罪过大了。”也只有四喜敢戳着她脑袋训。
红杏不敢分辩，乖乖低头认错。
“好啦，红杏也是情有可原。更衣，我亲自去赔个礼请回来。”雪芽料知耿津是为自己来的，少不得换上衣服去后堂暧阁迎客。
不曾想，来的不是时候，她前脚进门，后脚耿津就因为等的不耐烦，告辞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