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府位于西月坊南隅街西面。位置略显偏僻,后门临莲子湖分支,入夜安静少人行。
而宋小姐闺房则位于宋府最东荡头,花树围绕,只余一角飞檐从茂密的树枝探出来,花径蜿蜒如蛇延伸在竹林深处。
袁雪芽此刻就站在案发现场。已积一层厚厚灰尘,墙角结蛛网,冷清死寂。
“怎么搞的?宋小姐这闺房也离外墙太近了吧?”雪芽关注点永远不同。她发现,这宋小姐绣房就正对着外墙,而墙外偏好是一条暗巷。
陪同一旁的宋家派来接等的管事嬷嬷左右看看,小声道:“其实这原本不是四小姐闺房。”
“怎么回事?”小青追问。
管事嬷嬷叹气说:“四小姐是五姨娘生的,脾气暴,性子急,原先为一件琐事得罪太太……老爷就把她挪到这间废楼……”
“哦,难怪这屋子看着不像个小姐的闺房。”雪芽好奇问:“那,靠近外墙,宋老爷就不担心吗?”
“四小姐从小吧,就爱个舞刀弄枪的,虽没学成,可力气不小,人又烈性,老爷只怕她伤人,没担心别人伤她。”
袁雪芽错愕与小青对视一眼。急忙翻卷案是写着宋小姐体格健壮呀!
“呃,那个嬷嬷呀。你瞧瞧,我这身材跟你家四小姐像不像?”雪芽笑吟吟的往她面前一杵。
管事嬷嬷眯起老眼,上下左右端详,摇头道:“我们四小姐比你个子略高,再略略丰满些就大体相等了。”
了解!雪芽心里对这位死者宋小姐有个大概的雏形了。
左甚羿蹲下身检查那堆盘在床脚的粗布条,眉头紧锁,又看一眼窗口。
“哇,好高呀!难怪要攀绳子才爬得上来。”雪芽探头看一眼临巷窗外,忽道:“左大哥,你能跳下去吗?”
“我试试。”
左甚羿攀上窗台,纵身一跃,稳稳落在小巷青石板上,抬头望窗。目测有一丈五尺高,说老实话,一般人不借助外力根本上不去。也难怪宋老爷放心把这里当做安全屋来惩罚宋四小姐。
“哎,左大哥,上来。不准用轻功!”
雪芽记得卷宗上写着卫公子并不会武,是一介读圣贤书的白面秀才。
左甚羿试爬窗。先看看墙面有几处年深日久下败落的窟窿,于是将脚插进去,用手攀沿,胸贴着墙奋力起身,飞身一跃,双手抓窗台引体向上,将一条腿纳入窗内,整个身子倒入闺房。
拍拍手,左甚羿脸微红,气不太喘笑说:“有难度!”
小青趴着窗台望小巷道:“没有路桩灯,入夜岂不黑不见五指?”
“所以嘛,这捆粗布条就派上用场了吧?”雪芽喜的击掌笑说:“没有灯,卫公子怎么跟四小姐私会呢。先发出暗号,然后宋小姐入下布条把他拉上来。”
“这还用你推测,卫公子都交待的一清二楚。”小青好笑反驳她。
“呐,听我说完。”雪芽笑的见牙不见眼道:“我推测当晚,卫公子并没有按时赴约是说真的。来到暗巷的另有其人。此人无意中识得暗号,宋小姐一时难辩真假就把布条放下去,等拉上来发现错了时,开始博斗,然后被凶手掐死后再****。”
小青微微点头,又很快歪头问:“不对呀。他们的独门暗号别人怎么知道?雪芽,你这条不足以说服我。还是卫公子嫌疑最大。他完全可以上来后,与宋小姐起口角,失手错杀,仓皇逃窜然后不辩路昏倒在荆棘丛中,又正好掐上点让他家小厮找着。”
“我还是没说完呢。”雪芽挑挑眉,笑眼弯弯道:“小青姐,支撑我这个说法的证据就在这盘布条上。”
“哦?我不明白。”
左甚羿眉毛一跳,似乎猜到什么。闲闲抱臂平静望着雪芽。
“如果卫公子每次私会都要通过这布条才能上来,那他回去也必然是借助这粗布条吧?为什么现场这捆布条是盘着呢?左大哥,这现场没被破坏吧?”
“没有,保持完好。”
“那就对啦!小青姐,我觉得如果再见一见卫公子,那基本就可以断定他是不是无辜的了?”
小青望向左甚羿,上司在场,她不好作主。
“左大哥,你一定明白我意思,对不对?”雪芽扑上前晃着他胳膊撒着娇。
“我明白。”左甚羿浅浅一勾唇,笑不露齿。
宋府勘验完毕,重新钻进马车。袁雪芽重新找到描叙宋小姐的体态特征是:高大壮硕,手足胼胝,健康无缺陷,指甲修的齐整而短,指缝并无可疑痕迹。
“这位宋小姐还真有点男子气概呀,人家小姐都把指甲留的老长,涂上丹蔻臭美。她倒好修的齐短,清爽。”
小青却自顾自道:“不对呀。都没询问宋小姐丫头呢?说不定也能有新的发现呢?”
“算了吧,小青姐。丫头能知道什么呀?打打掩护,装聋作哑。事败还得被连累,估计呀都让宋府给发卖出去也说不定呢?”
“嗯,你说的也对。小姐出这档事,贴身丫头也难逃其责。”小青可惜叹。
“吁~”马车忽然就停下了。
雪芽和小青还没闹明白,就听到一个熟悉声音唤道:“左大人,救救我家少爷!”
呼的掀开门,雪芽吃惊嚷:“小六?”
小六子脸被寒风吹的冻红,鼻涕都快出来了,扁着嘴神情委出又狼狈。
“袁小姐?”
小六子双手还扯拽着左甚羿的高头大马缰绳不放。抽抽鼻子哽咽道:“左大人,我家少爷他,他这次……闹出大事了。”
“怎么回事?小六,耿聿怎么啦?”雪芽急问。
“少爷,他,他杀人啦!”小六子抛下重磅炸弹。
“什么?”雪芽锐叫。
就连小青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而左甚羿镇定问:“什么时候的事?”
“昨夜,哦,不对。可能也许是凌晨。”
“现在他人呢?”
“让老爷关起来啦。”
左甚羿眉头慢慢拧起问:“没报官?”
“呃?”小六子迟疑一下道:“走了消息。官差方才赶过去。少爷吩咐小的来求左大人,少爷说他是冤枉的。他没杀人!”
“那谁死了?”雪芽问的直接干脆。
小六子神色更悲凄,长吸鼻涕,道:“小五。”
“啊?小五?”雪芽再次尖叫。
这下,就是稳重如山的左甚羿都动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