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生就是一出戏。那王二姑的前半生就是一场声情并茂的苦情戏,演到现在慢慢出现逆袭的迹象。托着女儿的福,有朝着欢乐大团圆发展的趋势。
哼着不在一个音节的小调,王二姑麻利的整理着家当,心情好,自然就神采飞扬像年轻几岁似的。望久了,竟看出几分姿色来。
袁梅帮着打包行李,嘴里一直在征询:“大娘,火笼子带不带?”
“带上。眼瞅着就入冬了,京城只怕没这火笼子买,到时不得冻着。”
“大娘,脸盆缺了一角,还是送人吧?”
“带上。那是我嫁妆,用不着也不许丢。”
看来是个念旧人。袁梅心里嘀咕一句,看她兴高采烈的样子,指指帐后:“马桶要不要带上?”
“废话,带……”王二姑哽了下,认真想了想:“这一路上这么些天,总得上茅厕吧?要不?”
“大娘,不好吧?”袁梅忍不住抗议。
凑巧捧着盆花的樊菂进来听见抿嘴笑:“娘,算了吧?多脏呀!”
“行,依你们。哎,小莲呀,你那些花花草草处理好没有?”
樊菂叹气:“打算都送把百草堂去。俞少爷答应帮着照料呢。”
“那敢情好。”
樊菂看起来不是特别上心,对于搬到京城去,她其实并不很愿意,在这住习惯了。只是,心里有个结不打开就不舒服。
再者,这些天,袁雪芽一直没来找她。她昨儿特意去寻她,被俞府的人告之出门了。她以为雪芽出门必来樊家,急急赶回来,却扑个空。这让她很失望!她真不希望失去袁雪芽这么一个直率性情的朋友。隐隐的她也猜到可能跟左甚羿有关,为这,她都特意远离左甚羿。
左甚羿配合耿聿袁雪芽处理完毕蔡冠的事后,便匆匆离开新眉镇。临行交给樊菂一个在京的地址,并答应等她们收拾好后,派专人护送她们一行入京。
那天的送行,樊菂还是去了的,她以为能看到雪芽,可仍是失望。袁雪芽没有出行在送行的队伍中。倒是耿聿一副跟左甚羿好哥们的样子勾肩搭背的好不亲热。那股子殷勤劲让其他人看了直牙酸。
“樊姑娘,你看起来有点闷闷不乐呀?”耿聿跟左甚羿聊完后就冲她来了。
樊菂勉强笑笑道:“只是奇怪,雪芽竟然没来?”
“她呀?哼,在家数银子数忘了吧?”耿聿遵守承诺真的把自己私库分填给袁雪芽了。好大一笔巨资呢,想想都肉疼。不过,扳倒讨厌的,在背后使坏的蔡冠又觉得值了。大不了,他做个伸手党,向京城安国公申请涨月例就好了!
“什么数银子?”
耿聿嘿嘿笑:“听说你要搬家?进京?”
“呃?是的。”樊菂承认。
“投亲还是靠友?”耿聿搔搔头不解问。
樊菂一下语塞,无亲也无友。好像就因为左甚羿的提议,又正好戳中她的心结,且王二姑很欣喜想换个环境,就这么头脑一热答应下来。仔细想想,只怕还是要依附着左甚羿过活吧?
“因为他?”耿聿嘴角小抽,偷偷一指意气风发的左甚羿。
“不,不是。”樊菂急忙否认:“别的缘故。”
耿聿似信不信的瞧着她,忽笑:“这样也好,我估摸着年底前也能让我爹回心转意把我叫回京,到时咱们又可以见面了。对了,你们找到地方住没有?我家有好几处空宅子,要不借你们吧?”
“不,不用。多谢耿少爷。”
樊菂可不想欠他的人情,这家伙最近变个人似的,指不定贼心未死呢。
“没事,乡里乡亲的,再说咱们都这么熟了,你不用客气。”耿聿还一片好心的劝她。
樊菂为难苦笑,正好左甚羿大步走来,举目张望问:“雪芽呢?”
两人一致耸肩摊手,表示不知情。
袁雪芽终于实现了她人生中的理想:数钱数到手抽筋!睡觉自然早就睡到自然醒。
现在问题来了:怎么用才能物尽其用?怎么才能钱生钱,存够下半辈子的花销?钱庄?不行,利息太少;开店?她没别的本事,一点点推理加毒舌,这环境也不适合开私家侦探社呀?投资?好主意!投啥呢?宅院,这年头没炒房团,宅院升不了值呀。加上这乡镇,就算购几处宅子,空在那里没一点意义。
最后盘算来细量去,还只有购田地最划算最保险。
民以食为天。只要不是战乱混乱年代,手里有田就不怕闹饥荒,也不怕贬值。试想,田地每年两季随便种点什么都可以卖钱。而田地又是越耕越熟,不用多操心。到时,就算在俞府等不下去,袁家也不待见,她做个现成的地主婆安安稳稳过这辈子就好了。
说干就干。袁雪芽完全忘记什么左甚羿送行之类的,带上四喜和红杏直奔了观音庵。
传一法师热情的接待了她,让在禅房好好寒暄说了阵家常,最后才拐到真正来意上。
“这,施主想购多少?”
“良田的话越多越好。一般山田越便宜越好。”雪芽不太懂这个。
传一法师捻着佛珠道:“附近良田都有主了。这会也没人肯让。若是远一点呢,只怕有点麻烦。”
“什么麻烦?”
“你这田地总得请人打理吧?这雇主佃农也需要人管着吧?”
雪芽一听,还真是呀。她肯定不方便出面,得有个经理人打理呀?
“这么说,还得建个庄子喽?”
传一法师只默默点头。
“这,这成本到底要多少呀?这么一来,购置田地还够吗?”
“这,就得看施主的运气了。若请得一个好管家,万事无忧。反之则麻烦不断。”这是传一法师的良心建议。
雪芽眯眼昂头,手指胡乱叩着桌面,自言:“这会,我上哪找靠谱的管家呢?”
传一法师自打隐在这观音庵后,接触的人也有限,想不出合适的人选。四喜和红杏努力开动脑筋帮着想法子。
“小姐。”四喜怯怯道:“你看,阿秀怎么样?”
“她?你是指林四吧?太毛燥冲动。”让雪芽一口否决。
“不,我是指阿秀。由林四出面,阿秀把关……”
雪芽看看传一法师,征求:“大师,你看这行吗?”
“可以一试。虽说这田庄管理一向是男人主导,但出个女管事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这阿秀,贫尼冷眼看去,胆略不足,识见倒是有点。”
雪芽思忖:也对哦!谁说田庄一定要个男管事。那女子若有才有识有能力,为什么不大胆启用呢?而且明面上外人看是林四,幕后谁知道拿主意的人是谁呢?谁说女子不如男呢?
下定决心,拍桌道:“好,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