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氓营帐的角落,有黑袍裹身之人抬手,手中泛黄的符纸就慢慢升了火焰,待符纸燃尽,黑袍人才微微抬眸。
意味深长,他轻开口,“叫秦初扬么,两年前入的仙吕宫,算起来,最多也不过初者三成。”
“如此就好办了。”
黑袍人起身,迈着步子走进北氓营帐,然后看着北氓营帐的高位上,那个没什么精神的大块头。
那大块头一看见黑袍人,立马连滚带爬落到黑袍人的脚边,抬了一双突然冒着精光的眼,“大人,大人您可来了。”
黑袍人抬脚,一脚把大块头踢开,可大块头没有放弃的意思,连忙又爬过来,于是黑袍人冷声,“我说过,除了给我舔鞋子,不要滚到我脚边来。”
“碍事的废物。”
“还不赶紧点兵,去吧东蛮的营帐掀开了!”某种带着算计,黑袍人紧了紧黑袍,也不管大块头是什么反应,直接转身离去。
那大块头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青筋暴起,拍了地面然后一下子蹦起来,把地面都给拍得塌陷了。
末了大块头声似惊雷,“来人!”
上午才刚刚进行了军事碰撞,一般人的思路,是觉得不会很快又开始新一轮的攻击。所以正午这次目的性十分强的敌军来袭,叫人有些惊慌失措。
东蛮派到南央和西尤营帐放火的人才刚到达,北氓的偷袭就近了东蛮的营帐,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局势拉开,三方的战斗已经不可避免。
秦初扬看着滚滚浓烟,也听着细微的厮杀喊声,心里一凉,连忙控制了飞行舟降落。
有飞行舟这样的仙人之物降落,原本该是很拉风的,甚至说,在除了战场以外的地方都是很拉风的。
可偏偏,这是战场。
将士们都是高度集中了精神,生怕一不小心就丢了小命,怎么可能还有多余的好奇去东张西望。
秦初扬见自己的临近并没有起到作用,和羌无言对视一眼之后,秦初扬取出一张爆破的符纸。
借着丹石注入了细微的丹气,爆破符纸开始明灭了光芒,然后秦初扬轻身一跃,同时把爆破符纸扔到战场上难得的空地上。
“碰。”随着突如其来的巨响,战场上的将士猛然心跳,不由得一顿。
“若是继续,这爆破符纸就不仅仅是落在空地上这么简单了。”秦初扬靠着飞行符纸,脚踩着轻烟,凭空而立。
羌无言依旧在飞行舟上,周身具是月的清冷,也让人不由得多看几眼。
“仙人?仙人怎么来了?”有人开始打退堂鼓。
四国的战争怎么能惊扰了仙人呢,若是有仙人加入……那……还打个毛线啊,而且,看仙人的位置,是…南央那边的。
也对,不知道国家那些高层是不是吃多了翔把脑子堵住了,好好的,还非要发动战争,仙人自然是要帮助努力维系和平的一方了。
南央和西尤方面理所当然就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仙人总算是来了,如此,这莫名其妙的战争,可以告一段落。
秦杭看着半空中踩着轻烟的少年,心里生出骄傲,和秦初扬视线对上之后,秦杭那表情,分明是说,“我的初扬,回来了。”
那确实是秦杭的初扬。两年的时间,叫当初那个还有些稚嫩的少年成熟了不少,虽然眉目依旧清秀,可,到底是往着成熟的方向去了。
战场是意料之中的安静了下来,连战马也不再嘶鸣。只有风吹着火焰,熊熊燃烧的声音,当然,还有努力压下的呼吸声。
这种时候,羌无言却站在飞行舟上,语气平淡,也确实没什么感情在,他说,“下四国,就是这种反应吗!”
几乎是骨子里的高人一等,叫战场上的人,心也一下子揪起来。
只是秦初扬清楚,羌无言绝对不是那种会拿身份压人的可恶家伙,羌无言如此,是因为当前需要。
所以才说羌无言是天才,不仅是修炼上的,也是,处事上的。
众人或许纠结,可终归是垂了头,也有的下跪,齐呼……“拜见仙人。”
“四国统领大将,一个时辰之内,来南央大帐。”羌无言冷声,“无视仙吕宫的管理,总得拿个说法出来。”
“是。”众人垂头。
然后眼睁睁看着羌无言和秦初扬落到被火烧得差不多的南央大帐中。
这也是羌无言的高明之处了,火是东蛮放的,而如今“仙人”要召开谈话,东蛮总得出点力。
比如,让南央和西尤的营帐……稍微能看什么的。战争停得突然,也给了军士处理火势的时间。
秦初扬刚迈进营帐,岑泠就从角落里走出来,一双泪眼,也不知是开心还是别的什么。
“娘。”秦初扬上前,“娘,您别哭啊,初扬这不是回来了么,初扬也还好好的啊。”
“娘知道,娘知道。”岑泠一个劲儿点头。
天晓得她躲在角落里看着自己的儿子那般瞩目的时候,为什么反而心疼。一别两年……初扬从来没离开自己那样久过,如今重逢,居然是在战场。
“儿子!”秦杭大步流星,一把将秦初扬从岑泠怀里拉过来,然后一个大大的拥抱。
而他这样做的目的,或许是单纯的和久别的儿子拉近距离,或许……是更单纯的,不希望自己的夫人被儿子抱着。
诶哈哈,谁知道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距离羌无言说的一个时辰还有些时间,足够秦初扬他们一家人稍微叙叙旧了。
羌无言只是点头,算是打个招呼,然后迈了步子出去。而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
秦初扬一家是这样相处,和他那个算不上家的地方……差别太大。
轻哼一声,羌无言转头,“这样的相处,不会累么。”
自然是不会累的,秦初扬把秦杭和岑泠奉上高位,然后摆正了姿态,猛然下跪。“爹,娘,是初扬不孝,一去两年,居然没能回来看看。”
“臭小子,不就是两年么,你日后………日后修成,那十几年不能相见都是正常的。”秦杭连忙拉了秦初扬起来,苦口婆心,“爹只需要你好好的,能得长生就更好。”
岑泠在一旁,想要附和两句吧,可转而又想……她是宁愿秦初扬在身边的,就算他没有作为也没有关系,她可以照顾他一辈子……
额,说一辈子,可能有点夸张,毕竟她很大可能是会比秦初扬早死的。
秦初扬准备了一大堆话来反驳秦杭。可话到嘴边,根本也来不及说。
秦杭看秦初扬有开口的意思是,连忙就转移话题,“那什么,那位羌无言,你们关系很好?”
“嗯……”秦初扬点头。“他是我如今在外围,唯一真心交好的同龄人了。”
“怎么?”
秦杭点头,“看他似乎比你厉害的样子,你得多向他学习学习。”
“……”
“将军,薛大将军来了。”
“将军……东蛮和北氓的领军也到大帐外了。”
羌无言只能走进营帐,“秦初扬,等事情结束,你们再继续。”
然后看着秦初扬一家点头,也看着岑泠躲到营帐后面,羌无言才冷声对着外面,“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