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整个厅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了,顾恙既然已经想通了,就决心不再让自己尴尬,也不让别人不好意思,若是待会儿凌卓还要过来解释什么,或者和自己搭话,自己只要做到最寻常,最自然即可。
果然,凌卓是早就已经吃完的,趁着自己在咬一个糯米团子,他就过来了。
因为糯米还粘在牙上,顾恙怕不雅观,只好一边眼睛抬起头来看,牙齿又迅速用力的想把那糯米拉丝咬断。
于是卫凌濯看到的,就是她一边用舌头卷着那糯米团子拉出来的丝,一边拼命地抬眼看他的滑稽模样。
“要吃就吃,要看就看。”
顾恙这时候迅速把它咬断了,然后不自觉的舔了舔嘴角的渣沫。
“没有没有,看你走过来,不是以为你要说什么嘛?什么事呀?”
“好吃嘛?”
“啊?嗯……好吃的呀,你不是,也吃了?”
“是,好吃的很呢!”
听着凌卓阴阳怪气,又带着几分恶狠狠的语调,顾恙一下子摸不着头脑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卫凌濯顿了顿,然后说道。
“现在,我们有黎家的事情要处理,你还摊上了池家的烂摊子,宋家这里是最主要的,而你和我不能去黎家,那么,你觉得我们能忙的过来?”
顾恙这下子听明白了,以为他是在抱怨事情太多了。
“没事儿,池家那边,现在已经全权交给回春堂了,我们不用管的,至于黎家嘛,你怎么不能去了?你那天有没有露脸,他们也不认识你啊。”
“那我去了,你和常愈能全心全意的,保证宋家这里不出问题?尔玛阿依呢?又怎么办?”
“我………”
顾恙先是犹豫,然后又问道。
“尔玛阿依?怎么你还要查他吗?不是已经知道时疫是他传播的吗?”
“尔玛阿依绝对不止这一点点秘密,他之所以现在还留在中原,你觉得可能是因为什么呢?难道因为你的好朋友,绝世美人儿宋晋瑶?”
“那,那肯定不是啊,我觉得尔玛阿依,根本就不是真心对宋晋瑶的。”
“废话。”
顾恙听了,立起身子来。
“喂,虽然是这么推论的,可是这也不代表就是绝对,你怎么就觉得,尔玛阿依不爱宋晋瑶呢?”
卫凌濯根本不用想,以他之前的经验看,这种伎俩实在是很常见了,很多女子,就是因为自己的痴心,才会把自己甚至家人拖入深渊。
见卫凌濯又不回答,顾恙说道。
“难不成,你是怀疑,尔玛阿依会对宋家下手,让他们接管不成盐庄?”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那,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干呢?这会他们西塞人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啊。”
“怎么没有好处,就是没有好处,那这会有人给他们好处的。”
“有人??”
顾恙疑惑,仔细思考以后,说道。
“你的意思是,那个什么公主,会威逼利诱他,帮自己,就是帮黎家拿下盐庄?”
顾恙问完,自己又嘟囔一句。
“不会吧,黎家接下盐庄,对他没有任何的意义啊,若是他想讨好谁,为什么不直接去讨好黎珠燕?偏偏和宋晋瑶在一起?”
“他们是西塞人,心里当然觉得中原越乱越好,而荣渠公主的所谓美名,也在外的。”
“这么说,他们还是各取所需咯?可是,这也都只是你的猜测而已啊。”
“是猜测,但是比你什么也猜不出来要好。”
顾恙倒吸一口气,怎么说着说着,又说到自己头上去了,真是奇怪,自己刚刚也是没有得罪他吧。
还是假装没有听到,继续说正事吧。
“那,我们这么假设吧,尔玛阿依受到公主的指示,要在青成郡做一番大事,于是他先是接触了公主选中的人家,黎家,然后也和黎珠燕接触过,可是公主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要让他和宋家也建立联系,所以,尔玛阿依就趁机接近宋晋瑶,可是他却真的喜欢上了宋晋瑶………”
“等等。”
卫凌濯打断她。
“你为什么总是觉得尔玛阿依爱上了宋晋瑶?谁告诉你的,哪里来的证据指明这一点?还是你自己臆想的?”
顾恙又是吸了一口气,说道。
“猜的,直觉,行了吧。”
“行。”
卫凌濯又转成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他现在已经摸清楚了顾恙的生气点,也知道她是一个很会忍耐,也很会包容的人。
可是她今天实在是太过分,这让卫凌濯不得不想要整整她,现在过来问,第一是为了想要听听她的看法,第二也是最主要的,那就是卫凌濯想要气气她。
“可是,公主也是我们国家的公主,她为什么让尔玛阿依来青成郡传播时疫?”
“当然不是公主指示他来的,你别忘记他是西塞人,是个有想法的活人,他要害中原民不聊生,这不是显而易见的意图吗?你居然还在问,真不知道平时你是怎么办案子的。”
“我,我这叫细致,细致你懂吗?还有,我这是第一次下山办案!”
“这并不能成为你愚蠢的理由,这本是你应该基本具备的能力,不是要你大难临头了,才想起来要学。”
听着卫凌濯说教的语气,顾恙真是想撞墙的心都有了,可是这里又没有别人在,只有一群丫鬟婆子,她总不能疯了似的,随便抓一个不认识的就开始搭话吧?
看着顾恙越来越难看的神色,卫凌濯很是满意。
“好吧,那我们什么时候回?”
卫凌濯见她干脆不讨论这个话题了,知道她是真的被气着了,就见好就收,免得又生事端。
“等常愈回来就走。”
顾恙把桌上的残羹剩饭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不让桌子面上显的那么乱,然后就摸了摸手腕,一个人默默的又开了。
她又到不远处的台阶下,然后坐在了一盆花的旁边,看见这屋檐下的石壁画上刻着月颜花,顾恙暗自想,这是在山里常见的东西,他们倒还稀罕,可是看那石壁生灰,就知道已经不被人喜爱了,也没有人打理。
顾恙突然想到,如果刚刚凌卓的话真的是对她说的,可是转眼间便否定了,还变了脸色,不断的反驳,数落她。
大约,自己就像这月颜一样,初看新鲜,可是看久了之后,便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人人便都渐渐淡忘了。
月颜是一种可以在一朵花上,有两种颜色的小花,白天的时候,它常常是浅黄色的,看起来就和普通的野花没什么区别,是一到了晚上,在月光的照耀下,它就会变成浅紫色,并且还仿佛镶了一道白边,皎月流光下更显美丽,所以人们叫她月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