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人到了观溪客栈,果然已经很晚了,卫凌濯轻轻吁了口气,就要回房去休息,顾恙却在二楼就叫住了他。
“等等,别走啊。”
“嗯?”
“常愈,常愈啊。”
顾恙提醒道,常愈此刻肯定已经回来了,黎家的情况,还没问呢。
卫凌濯暗暗想,自己怎么会把这么大的事情忘记了,听了就立马调转方向,往常愈房中去了。
二人一同站在门前,卫凌濯先行扣门,可是扣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来开门,正当两人以为常愈不在,有些意外的对视一眼,就要离开时,里头终于传来了动静。
常愈本来已经睡死了,奈何他们扣门的动静实在大,这房间隔音又不好,任他睡得再怎么死,也就被吵醒了。
他打着哈欠,迷迷糊糊的披衣穿鞋,跌跌撞撞的去门口开门。
不用开门他都能知道是顾恙,不过他没想到,凌卓也会这个时候跟来,毕竟这么晚了。
“怎样?”
“如何?”
顾恙和卫凌濯不约而同地脱口而出。
常愈本来眼睛都睁不开的,但他们两个就认真的架势,瞌睡就都醒了一半了。
“唉,都这么晚了,你们真是……算了,进来说。”
顾恙正要进门呢,卫凌濯就一手臂挡在了她前面。
顾恙疑惑的看着他。
“又怎么了?”
“隔墙有耳,下去说。”
常愈听了,哀嚎一声。
“没必要吧大哥,这么晚了,是个人都睡了。”
顾恙听了大有深意的看着常愈,脸上摆出不可名状的微笑。
常愈见了啧的一声。
“我还不是被你们吵醒的!你们这回来的也太晚了吧,孤男寡女的。”
听到后半句,顾恙瞪瞪眼,拿手照着他的胳膊肘就拧了一把。
“说什么呢?我们今晚可不是去玩的,下去!”
顾恙都发话了,常愈只好听命,把衣裳束好,跟着走了两步,快下楼梯时一个趔趄,才发现一双鞋都穿倒反了,差点摔倒。
他一下子倒过去,顾恙眼疾手快扶住了他,可是因为今天实在太累,力气不太笃实,还没扶住。
眼看着就要两个人架在一起倒下去,卫凌濯一下子拉住了常愈。
常愈站稳之后,整个人都惊了,今天太阳哪里升上来的,让自己“有幸”得他扶一把。
顾恙嘲笑道
“你还是三岁小孩吗?下个楼梯都能摔,鞋子也能穿反,下次,可别把衣裳也给穿反了。”
常愈一边赶紧下楼,远离凌卓的目光,一边回应。
“大半夜的,我哪有精神注意这些,困都困死了。”
等三个人来到石亭中坐下,卫凌濯才率先开口。
“说吧。”
石亭四面漏风,旁边又有小溪潺潺,夜晚之中,更觉湿气入体,凉沁沁的冷。
常愈把衣裳又往身上拢紧了些。
“黎老爷今日设宴款待,大鱼大肉,还让他的女儿,就是那个黎珠燕作陪……”
卫凌濯忍不住道。
“重点。”
常愈被打断,只得摇摇头,继续道。
“简而言之,黎老爷得到消息,来考察的盐史七日后就要住进官驿了,让我准备着,计划现在开始就要想周全了,他还说,此事若办成,愿将女儿嫁入清樽阁。”
顾恙啊呀一声,很是不愿意。
“才不要呢,让她嫁谁?谁要啊,这样没品的女子。”
常愈也是一样表情。
“是啊,我当时就想了,反正指派给我,我可没福消受。”
顾恙反驳。
“什么有福没福的,你忘了咱们的任务,是要让宋家拿下盐庄,这样就不存在,让黎珠燕去我们那儿了啊。”
卫凌濯的重点当然不在这里,他细细听着常愈的每一句,可是也没听出什么重要线索,只一处值得探听的。
“常愈,盐史要来的消息,黎家是怎么知道的?”
常愈也说道。
“这么一说,我也想呢,怎么他们知道的这样快,若是竞争的每一方都是平等的,那宋家也应该知道盐史要来了啊,可是我问过奉达了,今日并没有宋家,或是闰掌柜的人,上门找我们来。”
卫凌濯此时心里正想的是,如果黎家和解家的人勾搭起来,这消息必定是解家的人放出来的。
那,解家的人有没有留在黎家监视?他们有没有开始在青成郡布点?
万一被解家的人看到自己,诸事可都不便易了。
卫凌濯本想问常愈,黎家有没有可疑的人留在那里,可是马上又想到常愈对黎家根本不熟,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他哪知道呢?
那么就只能偷偷看着黎家。
可是谁去呢?
卫凌濯正想着,常愈也开始问他们今天的情况,卫凌濯听此一问,就继续想自己的计划了,他知道,他不开口,顾恙立马会回答的,而且还是绘声绘色的回答。
顾恙开始在一旁叽叽喳喳。
“你不知道有多巧,我今天头一次去,就找到我们想找的人了,而且,还有重要进展!”
然后顾恙把今天晚上在羊肉汤锅店,以及在春林酒馆的事一五一十都说了一遍。
“这么说,你在尔玛阿依那里暴露了,还啥也没问出来?”
顾恙听了不满意了。
“什么叫啥也没问出来啊,这不是发现,尔玛阿依和宋晋瑶有关系吗。”
常愈手摸着下巴,想了想,说道。
“那这么说,宋晋瑶的病,也是尔玛阿依传染的了,可是最重要的是,宋晋瑶好了,那这药方子,宋晋瑶肯定知道啊。”
“你这不是废话嘛,我们早就怀疑过宋晋瑶有药方了,奈何她不愿意说,非说是不药而愈,我看她不愿说的原因,肯定就是为了维护尔玛阿依了。”
“这就奇怪了,他可以不供出尔玛阿依,直接把药方子给我们,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卫凌濯一直在旁边,思考着自己的计划,听此一问,注意了起来。
“也许,尔玛阿依根本就没有告诉她药方。”
顾恙听了,才想通了。
“是啊,尔玛阿依是西塞人,你想啊,要是他故意把时疫传给我们中原,怎么会轻易交出解药方子呢?只是为情所困,不得不救宋晋瑶。”
常愈又说。
“可是,宋晋瑶的脸……”
顾恙想起今日在春林酒馆,对尔玛阿依说的最后一句话,正是询问有关宋晋瑶脸上的伤的问题。
宋晋瑶如此绝色,若说是那些得了时疫的百姓家人,一时愤恨才下的手,可是宋晋瑶常年不出来见人,他们怎么知道,宋晋瑶长的什么样子?
说是病人家属动手,听宋至诚说是宋晋瑶亲自同他说的,那么宋晋瑶说谎,只能是为了包庇尔玛阿依,隐瞒自己和他暗通款曲的事实。
但今日听尔玛阿依嘟囔,他对宋晋瑶似乎用情颇深,是什么,会让尔玛阿依对喜欢的女人,还是一个绝世美人下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