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玛阿依听了这话,都能感受到她的不自在,她之前的一系列举动明明可以看出,她本身性格的一些蛛丝马迹,现在讲的这些话,一看就是有敷衍的成分。
尔玛阿依没有说话,突然觉得头痛的紧,就把那碗醒酒汤喝了下去,一开始还觉得清爽了些,可是过了一会儿,却感觉更加迷糊了。
顾恙眼瞅着他把醒酒汤喝下去,也不知道那药会何时起作用,只能一直盯着他看,看他什么时候才会有反应。
尔玛阿依见顾恙一直盯着他,冷笑一声。
“怎么?就这般等不及,还非盯着我看。”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口齿不清,舌头打卷了。
顾恙一听他这话,就知道胡杏散已经开始起作用了,眼睁睁的看着他的眼神,又一次迷离起来,就伸出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还比了一个手势。
“嗨,说话呀,说话呀。”
她一直拿话试探,尔玛阿依虽然能够听见她说什么,可是那些话入耳之后,便陡然又忘了,就这样,周而复始,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自己问她的,她回答没?
而顾恙这边,一见他已经完全陷入迷糊状态,想着那一包药,或许药效很快就会过去,而自己还必须在他清醒之前赶紧离开,于是顾恙马上开口询问。
“前头你到哪喝酒?你说的你喜欢她,说的是谁呀?”
尔玛阿依的头一会贴在桌上,一会又用手撑起来。
“我真蠢,我早就应该行动,这样就不会前后两难了。”
顾恙赶紧抓住他的话头。
“什么行动?什么前后两难?”
“我立马就会和他断了往来的,父亲你放心,此行虽我完全成功,但也颇有成效,那边已经有人接应。”
顾恙越听越不懂,只觉得到处都是线索,既然事情是这么复杂,那自己就把它简单化,抓住一个突破点,只管问就是了。
“尔玛阿依,你这么爱她,你知道她是谁吗?中原人的底细可都深得很呢!”
顾恙试探着,就想先找这一个突破点。
这一问,就让尔玛阿依一下子动了怒气了,一个迷糊加酒醉的人,突然摇摇摆摆,像个快要倒的破柱子一样站起来,就像风卷残云后终不敌的落叶,双手猛地在桌上一砸。
“宋晋瑶!别以为你是什么独一无二的,我们西塞,比你好看的美人多了去,这次利用完你,爷可就要走了,等哪天我回来在中原做了大官,你这商贾之女还得回来求我!”
顾恙瞳孔微缩,下巴一抖一抖,简直不敢相信,宋晋瑶这个名字会从他的嘴巴里说出来,而且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宋晋瑶?你说的喜欢她的那个人,是宋晋瑶吗?你对她做了什么?她的脸是不是你划的?”
顾恙低下头去,凑近他的耳边,轻声若嘘。
可是尔玛阿依这一长串的话说出之后,便伏在桌上再也不说话了,顾恙一开始还以为是药性太大,直接晕过去了。
但是想问的还没问完,就盯了他一会儿,想看看有没有会醒来的征兆,可是盯了片刻,顾恙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对了。
尔玛阿依此时此刻就像一个尸体,不,像一个木雕一样,纹丝不动。
按理说失去知觉晕过去的人,虽然神志不清,可是因为身体不由意识掌控,所以便格外放松。
而他现在趴伏在桌上,丝毫动静也没有,连基本的起伏都没有。
对!就是连呼吸之间的起伏也没有。
他在故意屏息!
顾恙一刹那间只感觉空气和时间都一起凝固了,虽然身上有武器在手,但此时的局势,也已经是他在暗,自己在明了。
顾恙感知了一下周围,决定还是用最稳妥的方法,最迅速的从窗户翻走。
不能从门边冲出去,因为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一个人来的,这窗户的下边,是酒馆大门,不会有他的人站在门口,太显眼了。
顾恙才起身转过去,左脚已经踏上窗沿了,就立马听见身后大门被撞开了。
顾恙根本不敢回头去看,想想今天那七八个大汉,若晚了一步,就算能跑走,也不知要经过怎样一番纠缠了。
她跳下窗后,便直直落到了酒馆大门口,这大门口果然没什么特殊的人,只是把站在门口的一众迎宾的,吓的一激灵。
顾恙也不敢在下面停留太久,万一被当做闹事的,给老板扣住了,照样还得和尔玛阿依他们硬碰硬。
她也不管东西南北,撒腿就跑,只管跑到最明亮,人最多的地方,才会觉得安心。
可是这边不如城中心那般喧哗,只几个热闹些的店面,都聚在一块,顾恙拐了几个巷子,人还越来越少了。
她穿进一个巷子,觉得已经拐了这许久,应该没事了,就想赶紧找路出去,突然前面高墙上簌的一个黑影,挡在自己身前,顾恙下意识又是抬手一射。
那黑影居然就这么躲过去了。
等等,这个身势,有点熟悉啊?
保险起见,她还是后退躲了一步,又拿袖箭瞄着他,才敢定下来开口。
“谁?”
黑影没有说话,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因为这黑黢黢的巷子,实在太过寂寥,顾恙听得一声冷哼。
是凌卓!
“凌卓?”
顾恙试探着问了一句。
过了良久,那黑影才说道。
“前面就是个死胡同,爬墙翻出去,就又是春林酒馆的大门前了,你倒会跑。”
不知为何,又听见他讨厌的声音了,顾恙居然会觉得亲切异常。
念头转回来,怎么会又转回来呢?还有,他怎么在这里?
“你………”
她才起了个头,却不知道从何问起,等沉默片刻回想以后,才确定了一个方向。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的?”
“你还有点脑子啊。”
就算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巷中,她都能感受到凌卓的嫌弃了。
“你是不是,一直跟着尔玛阿依,小间外头那悉悉索索的动静是你?你有没有碰到他的同伙?我跑出来时……”
顾恙还没说完。就听见他啧了一声。
“算了。”
顾恙趁着天黑看不清,正好可以鄙夷他一下,每次都这种态度,顾恙嘴巴都快要撇成八字了,眼珠朝上,一边对他做着鬼脸,一边再细想一次。
“啊!那个从大门冲进来的人是你?尔玛阿依真没带手下,一个人去的啊?”
卫凌濯不理她,一边拨开顾恙往外走,一边说。
“真丑。”
顾恙心里一下子拔凉拔凉的,我去这也能看见,他是野猫变的吗。
顾恙跟在他身后,知道这是要带她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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