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姓乔,名立夫,原籍是奉天省人。因为家里贫困,难以在老家生活下去,所以很小的时候便随全家迁到了齐鲁省。乔立夫的父亲腿脚又不方便,只有靠母亲做些小生意勉强维持生计。但是,因为他们一家是外地人,常常受当地人欺侮。乔母性格刚烈,因此常与人吵架。一次被当地人欺凌之后,她用一根绳子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妻子死后,乔立夫的父亲决心送儿子去学武功,以御外辱。于是,乔立夫来到了宋江武校。老大在宋江武校发疯一般地训练,就是为了他那死去的母亲和饱受欺凌的父亲。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乔父前一段时间病倒了。接到消息的乔立夫五内俱焚,着急得不行。父亲看病要钱。而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能送乔立夫来武校学习就已经是极限了。哪还有多余的钱来看病?
这个时候,张之兵找到了他,许诺只要他在比赛中故意放水,就给他1000元。乔立夫没有别的选择,只好答应了下来。
“我靠!你没有钱,大伙儿给你凑凑就行了嘛。”老二在宿舍里面跳着脚,破口大骂道。“你打假拳。学校肯定会处分你的呀!你想被学校开除吗?”
“算了!少说两句吧!”王双制止道。“老大已经够难受了!”
“大家现在要考虑的是,怎样帮老大把这件事的伤害降低到最小程度!”老四在这伙人中间年龄不大,但是却是最临危不乱,成熟老练的。
“还能怎么办?找严教练呗!”这个时候,老二已经回过神来。他从小见惯父母做生意,比一般学生更懂社会上这一套。“给他送点……”
“只好这样了。”老四沉吟道。“大家先凑凑。老大今晚就去找严教练。晚了就怕会坏事。这件事情,学校肯定要处理的。”
“不行!”一直低头不语的老大突然说道。“我不能要你们的钱!”
“我靠!”老二扯着公鸭嗓子叫了起来。“都什么时候了?你真想被开除吗?”
又想起了天上的母亲,病床上的父亲,乔立夫痛苦地低下了头。
严教练的宿舍就在学生宿舍不远的一排平房里面。这是学校为单身的老师提供的教师宿舍。地方不大,但是能保证一人一间,有一张单人床,一张写字桌,两把椅子,仅此而已。好在住宿舍的都是单身狗,要求不高。
乔立夫慢慢地走到严教练的宿舍门前,沉吟了半天,迟迟不敢敲门。几次想掉头走掉,又走了回去,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门口听了一下,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但是灯又亮着,应该有人。
终于,他鼓足了勇气,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严教练熟悉的声音。
“教练……”乔立夫推开房门,讪讪地站在门口。
“进来吧!”严教练正端坐在写字桌前看书。看到乔立夫,他合上了书本,赫然竟是一本最新版的《武术散打竞赛规则与裁判法》。
严教练的房间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地上扫得光可鉴人,写字桌上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书籍,全是关于散打的教学和研究的。整个房间竟然像大家闺秀的闺房一般,和他油腻肥胖的中年男人的形象反差太大了。
“坐吧!”严教练示意乔立夫坐下。
乔立夫慢慢地在写字桌前坐下,低着头,沉默不语。
“今天的比赛,大家都看到了。”严教练痛心疾首地说道。“糊涂!糊涂啊!你知不知道?一个格斗运动员的职业生涯,可能就会因为一场假拳而断送。而你!作为一个学生,肯定要接受学校的处分!”
说完这句话,严教练也沉默下来,陷入了对往事的痛苦追忆之中。一时间,两个人都安静地坐着,默默地想着各自的心事。唯有桌上的一盏孤灯,发出昏黄的灯光,将两个孤独的身影映照在雪白的墙上。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来宋江武校?”过了半晌,严教练慢慢地开口说道。“20年前,我是中原省70公斤这个级别最好的散打运动员。地区冠军,省冠军,拿冠军都拿到手软。但是,在全运会争夺70公斤冠军的决赛中,我受伤了。受伤之后,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在治疗,康复,自己也想坚持着恢复训练。可是一直没有好转。后来只好退役了。退役后,不知道有多少老板来找过我,要我去当保镖。不知道有多少大学来找过我,要我去。”
严教练的目光慢慢地变得坚毅起来:“可是,我不甘心!我自己虽然废了。但是,我还要培养我的学生,去拿全国冠军!”
“你是这批学员中间最优秀的。你知不知道?我对你寄予了多大的期望!”严教练把像熊掌一样宽厚的手掌放在乔立夫肩上,慢慢地说道。
“教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训练的!”乔立夫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激动的泪水,喃喃地说道。
“好了,你回去吧!”严教练飞快地说道。“你的事情,我会去和学校说的。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处分肯定会处分的。但是不至于开除就是了。”
“谢谢教练!”乔立夫站起身来,慢慢地向门口走去。
“教练!”乔立夫突然想起了这次来的主要目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塞在严教练手里。“拿去买包烟抽吧。”
“你这是干什么?我又不抽烟的。”严教练突然变得义正辞严起来,把信封往乔立夫手里塞去。“你的家庭情况,我了解。这个钱,我不能要啊。”
“没事,教练!”乔立夫一着急,一边推让,一边口不择言地说道。“是我们宿舍几个兄弟凑的。”
“哦?是他们的?”严教练飞快地把手收了回去,把信封揣到了口袋里面。胖胖的圆脸上又露出了招牌式的蜜汁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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