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落雪已经脱离了危险,以后如何全看恢复的怎么样,可姚楚汐还是觉得心里慌。
这一顿晚膳也是用的她索然无味,普通嚼蜡。
皇上看出了她的心事,伸手拿小茶碗给她盛了一些排骨汤“袁绍佞辛辛苦苦做的晚膳,还想等着朕一句赏呢,要不你替朕尝尝?”
“这味觉的事,臣妾怎好替您?”姚楚汐接了汤药,搁在了桌面上。
“一会儿落雪醒了你送些这汤过去,她是承宖的恩人,朕已经吩咐下去让人照顾她了,你还担心什么?”
“臣妾不担心...”姚楚汐轻轻摇了摇头,眼神在殿中环视了一圈,一想到平时闹闹腾腾的人儿一下子不见了,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皇上转头看向落雨“一会儿给韩尚宫那儿送去一份儿,让段奎叮嘱司膳房一声,给昭惜宫宫人的晚膳做的可口些。”
皇上的语气平淡,情绪也没多少起伏。
这可能就是能成大事的人吧。姚楚汐心中暗暗的寻思着,用勺子舀了两勺子汤喝。
最后,一茶碗的汤都喝没了,她却还在用勺子舀着,碗中早已经空空如也了。
皇上只得又给她添了一碗。
舒珞公主与舒宁公主一同在这儿用的晚膳,又陪着姚楚汐和三皇子他们呆了一会儿,最后才由段奎领着到了别的宫室住,她们今儿不出宫,出了这么大的事,皇上暂且顾不上她们。
给韩尚宫送汤时她已经睡了,就算面儿上再淡定再无畏,无论什么人在面对拿刀的人时,脑中都会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敢想,想不出来。
可能保护三皇子只是下意识的,但可见韩尚宫若是个贪生怕死之徒,又何必上前挡这一下?眼下她装作风轻云淡,实则是疼也咬着牙不说。
姚楚汐亲自端着汤去了落雪的屋里,她还在沉沉的睡着。
除了点心菜品,落雪最喜欢的就是浓浓的骨汤肉汤了。只可惜,这会儿她睡着觉,姚楚汐还能叫醒她不成?
连带着她晚上的吃食,一同送去了茶房热着。
给落雪掖了掖被子,见她咂咂嘴,眼皮微微动了动,姚楚汐还以为碰醒了她,身旁的落雨轻声说“小主您别怕,她已经这样好一会儿了,睡的香沉,用了药后缝针时都没醒。”
“那也就罢了,可这会儿什么也不吃不喝,身子受不住啊!”姚楚汐紧锁着眉头“可我又担心扰了她休息,当真是前怕狼后怕虎,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趁着姚楚汐去侧殿探望落雪的空档,皇上见了潘振安一面。
他没在正殿中,而是在昭惜宫院后的一个屋子,那里简单修缮了一下,摆上架屏风和书架子,立一张桌子,笔墨纸砚都备好,就当是皇上的简约‘书房’了。
他对这些不挑,所以并没有声张,姚楚汐都知道的不多,也就是丁周和潘振安带着人安排了一下,一点儿也不麻烦。
潘振安进去时,段奎正守在门外,冬天干冷干冷的,他的耳朵都冻红了。
“在这儿杵着做什么?上旁边烤火去吧。”潘振安指了指一旁亮着灯火的屋子“蒋六那小子一会儿要巡视一圈昭惜宫,你找他去,一会儿同他一块儿去。”
这话段奎明白,是师傅打心眼里疼他,怕他冷怕他不舒坦,说着像交给他差事做,实则是让他去蒋六那烤火,然后再巡视一圈也就没他什么事了。
“皇上脸色不是太好,今儿的事也吓着了,师傅您进去可得小心应对。”
“我刚开始在皇上跟前儿伺候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用得着你提醒?”潘振安轻拍了下他的头“行了,你下去吧。”
开门关门的功夫,潘振安的脸色变的极快,除了不甘心和愤怒,还夹杂了一些无奈。
“皇上,奴才查出了那宫女的身份。”潘振安声音不大,殿中的烛火忽明忽暗,映的皇上的影子时大时小,动不动还变了形状。
因为屋中生着炭盆的缘故,所以烛火时不时就窜一窜。
“她是去年新进宫的宫人,没什么背景,家中是务农的,姓李,父母早亡剩下两个哥哥和一个妹妹。”
皇上随手翻了翻面前展开的折子“若是这种谁打听两句都能知道的东西,那朕派你去有何用?浣衣局的奴才都能打听着更多的。”
“皇上教训的是。”潘振安微微弓着上身“奴才查到了一点不妥。五天前那个叫莲鱼的两个哥哥不知了去向,两天前她的妹妹被发现死在了家门前,右耳朵被割掉一只,听邻居说她妹妹生来右耳朵就带有一颗痣,所以奴才觉得...”
没错了,这是有人向她妹妹下了毒手,这一招‘借刀杀人’,借的是莲鱼的刀,杀死的还是莲鱼的亲人。
“李家是京外附近的庄子里的,倒是不难寻,只是家中穷困潦倒,两个哥哥一事无成,基本都赖在家中靠庄稼地做活,莲鱼进宫为婢,她妹妹在宫外靠给富有人家洗衣裳挣些银钱,勉强够两个哥哥花销,这也是李家的邻居说的,所以说三人应该常日在家,或者在家的附近周边,像这种突然失踪再无踪影的事,基本没发生过。”
“奴才还派人去那庄子附近的衙门快马走了一趟,确实两天前有人报了一起命案,死者为女子,缺一只右耳,与李家的邻居所说属实,案子也正是他们报的。”
“既然查到了蛛丝马迹,那就顺藤摸瓜,争取快一些将这事查明白。”皇上的语气依然没多大波澜,但过于平常的冷静让潘振安嗅出了一丝恐惧。
他多久没见过皇上如此了?
出门时正巧吹过一阵凉风,直吹的潘振安汗毛竖立,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可他宁愿继续奔波劳碌在外头冷着冻着,也不愿意回去。
宫中的人能把手伸到宫外去,抓人杀人还能把消息送进宫里,这可不是一般人。
而宫中的妃嫔高位的看起来都嚣张的不行,实际上都没什么能耐,母家也不算太显赫,不然一个个的尾巴还不翘到天上去了?
那究竟是谁算计了这一切呢?
这么个不显山不漏水的人,让潘振安一时都想不出了人选。
莲鱼定是被偷偷的叫出去过,说不定那丢失的右耳就是递给她看的,威胁她若不帮着自己做事就将她两个哥哥也杀掉。
这也就是乡村丫头容易上当,她没想过的是,就算她真的放手一搏替她完成了险事,那歹人能当真放过她和她哥哥?若没做那不该做的,皇上还能护着她,可她真是做了,虽没得逞,但皇上也无论如何不会原谅她了。
说不定,那两个哥哥已经死了。
宫中处死一个人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尤其是宫外的,宫中没有记档和记录,偷偷的将人运进来,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在宫里,出宫时随随便便找两个相像的人代替,那宫门口的守卫还不是随随便便就被糊弄了?
潘振安越想越憋屈。
从陈家废后被除去以后,他还能直一直腰,以为没有人能继续在宫里搅浑水了,却不想还有人没浮出水面,将这潭水搅的越来越浑。
姚顺容生产前中毒的事还没捉住真凶,虽然锁定了基本是德妃,但二皇子和芸媗公主还在她的手上,真正能断定案子的证人还欠缺,到时候被栾家反咬一口就不值当了,这事也是让潘振安闹心的紧。
如今又出了这事,这不是让他一个头变两个大吗?
又是一阵冷风吹来,他紧了紧衣领,正巧段奎和蒋六巡视了一圈回来,与他迎面碰上。
“宫中看来又要不平静了。”
不是又要,而是一直就没平静过。
表面上看人人都可疑,又人人都没理由,深究起来也抓不住谁的小尾巴谁的小辫子。后宫由陈家废后管着时是很平静的,不过那平静都是源于不敢,只有陈家废后迫害她们的时候,哪里有她们反击的时候?
也正是因为废后的倒台,一个一个平时不敢出来蹦跶的,现在都争先恐后的冒了尖儿。
“昭惜宫里新来的那几个盯死了,莲鱼能拿刀子做这种事,保不齐别人不能。”
段奎答应着,蒋六也答应着。
三人嘴上虽都不说,但心里都明镜一般。
潘振安当初送了几批新人进来,图就图他们一个背景干净,刚刚进宫,规矩礼仪不懂可以教可以学,主要是因为他们没被任何人利用过。
这种人是最可以放心用的。
所有人都没想到,那人将手伸出了宫外,还在昭惜宫内死死的插了一根钉子。
说不准,要是谁有想造反的心思,在太和殿也安插了几个眼线呢?潘振安不可能瞪着个眼睛人人都检查个遍,就算检查清楚了,他总有闭眼睛睡觉的时候吧?这种事完全让人防不胜防。
他更紧张了。
时间紧迫,他狠狠的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段奎送到嘴边的茶都没觉得烫,两三口就喝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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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追海贼王,好喜欢乔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