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夫人被这几句话弄的没了话说,低下头侧眼狠狠的剜了卢弘一眼。
卢弘一向怕自己这位正妻,几十年熬下来早已没了年轻时的脾气,也就不愿反抗了,只一心顺着她。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庆妃才会越发的有恃无恐,他这个做父亲的想说两句都没法儿张嘴,更别说什么惩罚和处置了。
后来进了宫他还担心自家女儿的性格在宫中难活,可他女儿肚皮争气,明明不得宠却怀上了龙种生下了皇子,也是因为母家得力的缘故,这一胎让她一跃坐稳了妃位。
这可能更令她恃宠而骄了,才酿了今天的祸。
卢夫人见官人不出声,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心想着他要是再装哑巴,回家定把他的皮扒下来不可。
“皇上,老臣愚笨,这里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慧淑的为人皇上您是知道的,不说她愚笨却也实在算不得聪明,怎么能计划的那么周详?又哪里有那个胆量害人呢?她在老臣府上未出阁时,可是连杀鸡都不敢看,跟个小羔羊是的。”
皇上冷笑一声“看来卢弘你对自己这个亲生女儿不是太了解啊!”
卢弘紧忙磕了两个头,嘴巴都打起颤来,牙齿哆哆嗦嗦的“请皇上体谅臣心疼女儿的苦楚,别与臣一般见识!”
“你可还有什么可的?今儿便一次性让你辩个明白!”
皇上的痛快话,却妥实吓坏了卢弘。
“皇上...您...”盛纮悄悄看了眼自己的妻子,一咬牙道“慧淑她生有一皇子,放眼看去皇上您膝下可没别的皇子,怎么说慧淑也是立了功的,您就看在二皇子没了生身母亲的份儿上,体谅他可怜,原谅了慧淑吧!”
“哦?”皇上一挑眼皮“什么时候给朕延绵子嗣成了立功了?那姚美人如今也怀了龙种,岂不是与你女儿平起平坐了?”
卢夫人又狠狠剜了自家官人一眼“皇上您别听他的!他也是关心则乱,为您延绵子嗣本就是慧淑她的本职,民间七年无后还得一纸休书休出门去呢,她实在算不得立功!”
说着话时,卢夫人又是哭又是喊,简直是想让所有人听出她的委屈,又受了委屈又识大体一样,好像是皇上欺负了她。
“哦?”皇上又问道“如果按你说的,七年无后方为过,应当一纸休书休出宫去,那岂不是在拐着弯儿让朕处置了德妃她们?宫里满了七年的嫔妃算一算可是很多呢,你这么说,究竟是什么意思?”
卢夫人一时没了话说,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眼底全是愤怒和不屑。
而卢弘没像她一样毫不讲理“皇上,您是否好生查验过?别是另有居心的人要栽赃慧淑,想着得到二皇子或是争宠,蒙蔽了您的双眼啊!”
“朕从来就不是个被蒙蔽双眼的人。”皇上说“机会朕也给过,话里话外的朕也提醒过她,但她还是要害姚美人腹中之子,朕究竟还要如何容她?”
卢弘嘴里的‘皇上’还未说出口,皇上继续道“人证物证和案底朕全留在了掖庭局,二位若是想知道庆妃有没有被冤枉,那大可去掖庭局查验。”
“皇上,人证物证也有可能是假的啊!也有可能是为了混淆您的直觉想法的啊!”卢夫人急了,什么话都开始胡说起来。
而皇上一脸不耐烦的看着她,桌下握紧了拳头,生怕控制不住自己扔出去一个砚台砸在她的头上。
“姚之策,你进来吧。”
话音刚落,姚之策从殿外进来,大大方方的行了礼。
卢弘怎么说也是与他一块儿上朝的,自然知道姚之策是谁,还知道他是后苑姚美人的父亲。
“庆妃母家在朕这儿说道了半天,意思是庆妃被歹人冤枉,还说朕被蒙蔽了双眼,既失察又听信旁人,对此你怎么看?”
姚之策抬头看面前的两个人,虽只能看见两个后背,却也像是看见了面孔一般。
“臣以为,这种话先是对后宫女眷、各位主子娘娘的不信任,接着又是对皇上不信任,尤其是说您失察听信旁人,这断断是说不通的。”
“你知道什么?”卢夫人回过头怒瞪着他“你女儿仗着大了肚子便打二皇子的主意,怕是慧淑被冤枉就有你女儿的一份子!”
“住口!”潘振安训斥说。
姚之策没理会那刁妇所说,继续道“宫里主子娘娘多得很,卢家既然说有人冤枉庆妃娘娘,那就请具体说出姓甚名谁,别随便冤了旁人,怎的,你家女儿是女儿,旁人家的女儿就不是女儿了?”
此刻的姚之策气场强大,皇上也未出声阻拦,任凭他说。
“方才卢家夫人还说道,人证物证均有可能造假,这话充分的体现出了卢家对宫里掖庭局的不信任,想来若是个知书达礼的人家,只会为自家女儿感到脸红和愧疚,才不会登上台面来自打脸面!”
“你!”卢夫人又猛地回头,指着他“我说我女儿她是被冤枉的怎么了?你女儿没掉肉没流血的,凭什么就是我女儿害的?”
“卢夫人此言差矣,按您方才所说,宫里可能有很多主子娘娘对我女儿下手,但绝对不会是您的女儿,这个自信,您是哪里来的?莫不是空口无凭张嘴胡来,以为谁嗓门大谁就能争出个理论来?”
一时间,卢家明显占了下风。
皇上在座位上冷笑一声,静静看着几人争辩。
“你女儿心思那么重,怕是宫里看不上她的多了去了,我女儿才不屑与你女儿争什么,她自有老天庇佑生下皇子,何必要害你女儿?”卢夫人气的上半身都立了起来,若不是忌惮着皇上坐在上头,只怕是要站起身打人了。
而姚之策只是笑了笑“夫人您的自信可当真是与生俱来的,不讲理的人像是听不懂人语一样。”
“你说谁呢你!”卢夫人猛地站起身来,作势伸手就要打姚之策。
而段奎在一旁,立马上前按住了她,吓得她又连忙跪了回去。
“卢夫人为何会认为姚美人她心思重?莫不是有人告知了你什么?那个人又是谁?又是在什么情况下告知你的?夫人您说的清楚吗?”姚之策不想咄咄逼人,但为了女儿,他只能这样。
见自家妻子被怼的没了话说,卢弘赶紧跳出来当和事佬“姚老弟,可能这就是个误会,咱们也没说姚美人什么不是?主要是有人借着慧淑的手来害你女儿罢了,你也别太生气。”
卢夫人听自家官人如此低声下气,简直要气的咬碎了一口银牙,怒瞪着他可对方却不看她,索性转过头去。
“卢大人这话怎讲?”姚之策没把卢弘给的台阶放在眼前儿,而是就事论事道“自家闺女害完人还有当爹妈的跳出来理事的道理?一句被冤枉了就能全身而退?卢大人啊,您自己说,宫里的女眷有多少位,怎的谁害人都有可能,而您女儿害人就一定是被冤枉的,就一定是被利用的呢?”
“你!”卢弘气的涨红了脸,可终究是自己理亏,说不出了话。
卢夫人觉得自家官人好生的不中用,气急败坏道“慧淑有你这么个父亲还不抵没有了!”
本来气儿就不顺,在家中时又与她吵过架拌过嘴,而那卢夫人更是将庆妃做的所有错事都归到了卢弘身上,说是他教养的问题,说是他没把女儿保护好。
眼下当着皇上的面,她竟还口出狂言,一点也不知道礼数,着实是让他有些气愤。
“想当初慧淑生二皇子时,我是陪着进了宫的,眼瞧着女儿她疼了好几天,吃不下喝不下的,我这个做母亲的心疼却也没法子与她说,可不像你这个当爹的,遇见点儿事便将慧淑推出去缩在一旁!你若是疼咱们的慧淑,就算是去求去豁出脸面也得把事情查清!”
“够了!”卢弘咆哮着“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简直是一个泼妇!”
卢夫人听自家官人如此下她面子,瞬间觉得脸面上发热,梗着脖子红粗着脸道“我是泼妇?我是泼妇还不是你们逼出来的?慧淑是我生的就我心疼她,你这个当爹的都白扯!”
“莫不是朕也逼了你?”皇上的语气与卢夫人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声音不大却极有震慑力“朕堂堂一国至尊,怎的就无聊到强迫你卢家了?怎的就非得囚禁你女儿不可?”
“臣妇...不是这个意思。”卢夫人连忙叩首。
“皇上,如今这事情原委已经理清,人证物证均在掖庭局,想来也没臣什么事了,若是再有人毫不讲理与您争辩对与错,直接让他去掖庭局查证便是,您不必费心。”姚之策说完站起了身“臣告退。”
皇上微微颌首,示意他出去。
“姚之策的话你们可听清了?没有人冤枉你卢家女儿,要是你们心中不服大可去掖庭局查阅,朕又不是闲来无事非要理你们家事,将女儿教养成如此模样,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