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解脱(1 / 1)

红月灌了口凉茶,“若能保证你自己的心意,这情根便算是开始养了,养出来的情根开始并不是情根的模样,是一条条的情丝,而从情丝到情根,便要青蝉来做了。”

“她?要她做什么?”

他神情微凝,与方才的沉静不太相同,若是平时红月早就开始调侃笑话他了,但现在红月显然也没了心情,只点头沉着声音道,“等情丝养成,须得过她的手方能成情根。”

“还有呢。”

“还有……那情丝经她手的时候,她须得对你抱有极其强烈的深重的情感……”

洛止敏锐的察觉到红月的用词,他重复,“情感?”

“是,极其深切的喜爱,或者……或者极其深切的,恨。”

洛止的手指微微动了下。

红月看着他,“你……懂我的意思吧?因这件事,就是你没了情根的事,你不能与她说缘由,一旦这漫长的时间里她……或许没有那样心悦你了,那你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情根作废,你此生便再无机会重新种上情根,要么……她不爱你,你便只能……让她恨你。要全然的,恨不得将你挫骨扬灰的……那样的恨。”

良久,房间中没有声音,红月没再出声,他也没有开口。

许久之后,桃花听到他的声音响起,他说,“我知道了。”

“就这样?”

“不然?”洛止笑笑,“红月,我自己心里最清楚,我其实,没的选择。”

“那她变了心呢……她要是不喜爱你了,你知道她最三分钟热度的,一会酿酒一会织绣,现在又养什么花……”

“嗯,她是如此……”洛止眼底有星星点点的温柔笑意合着隐秘的藏在眼底深处的溺宠。

红月张了张嘴,最后只是一叹气,“罢了,罢了,反正我能做的能说的都做完说完了,你们日后如何……且看你们自己命数了。”

在红月这句话说完之后,桃花再次被那熟悉的眩晕感带入一片荒芜……

待她再次能听到声音的时候,却是……

混乱无章的——

有不屑冷笑的声音,像是碧落的,她仿佛说了许多,桃花隐约分辨得出“变心”“隐香花”之类……

有青蝉的声音,她在问着洛止什么,她问了许多,从平静到忐忑到忍不住的焦躁,她是那样的急切的想要确认着什么,又是那样极度的没了安全感,很奇怪的,桃花能清晰的感觉到她的心绪——

焦躁不安,急切惶然,对他那样的喜爱又是那样的怕碧落所说的是事实……

那中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它们杂乱且拥挤得一股脑向桃花涌来,偏偏又都是些零碎的片段,就像那几年里渐渐在心里生了根刺的青蝉……

那根刺越来越深,桃花能明显的感觉到她日益仿佛要到崩溃的边缘,终于有那么一日,神魔大战在即,与他同去战场的却是碧落——碧落修为不如她,往常与他并肩的一直是她,为何现在却……

青蝉不安着,那些扭曲的想法日益的发酵着,终有一日在碧落的有意引导下,冲动跑去了战场。但,战场岂能是儿女情长的地方,她还未到魔界便被帝君的人拦截了去,但那时她已经神志不甚清醒,于是帝君勒令她在宫内闭门思过。

青蝉被软禁在了月老阁,帝君还是仁慈的,九重天无人不知她与红月关系交好,青蝉便是在被软禁期间……

察觉到了端倪。

她原本就是极聪敏的人,人道是“慧极必伤”,她大抵是伤在了情上。

因着太过看重,反而极易走火入魔。

她没用多久便大抵猜出了些事情的缘由,但并不是全部,她猜出他的命数大抵是有问题,是不能与她在一起的命数——她本就极敏锐,对他更是丝毫的变化都看在眼中,他对她的态度……虽与往常好似一样,但那相处时候的感觉,只有当事两人最是清楚。

她正是清楚的感觉到了他的变化,所以才开始不安。

她本想等他回来问个清楚的,正满心复杂之时,却听到他在战场出事的消息!

青蝉如何还能坐得住,她飞身便往魔界而去,但这消息其实是半真半假,他受了伤是真的,却也不是那样重的伤,这消息传回来的时候,是加了别有用心之人的算计罢了。

可惜身在其中的青蝉并未察觉到,她违抗了帝君的命令,被再次的抓捕起来。

再后来,桃花在青蝉的记忆中看到过——

大战归来,碧落叫嚣,她说了许多,青蝉其实并未在意,唯独,唯独她提到了情根,她说他因为你,自己剖出了情根……

再后面的话,青蝉大抵是听不大清楚了,她脑中极快的将所有的线串了起来,她不晓得他具体是要做什么,但唯一确信的,是那定是件极凶险的事。

这是她唯独不能容忍的。

他是洛止上神,是拥有祖神血脉的尊贵的至高无上的上神,他可以是不爱的,但却不可……不可置身凶险之境……

那绝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他好,想要他好好的,永远都好好的……

可现在算什么?

这些算什么?

他受了困难折磨……如果他带给她的只有这些,那她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青蝉在那一瞬间里陷入了这样的思绪无法逃脱,她听着碧落越老越多的话,回想着这许多年里与他的过去,她追着他跑的时候,后来渐渐能待在他身边的时候,后来她心生了妄念的时候,再后来……

他开始变化了的时候……

她想着这些,竟是嘴角带了笑意,碧落可真是恨她啊,打得那样的重,可她还是想笑,看着这样为他撕去伪装的女上神,她激怒着碧落,惩罚着自己,最后的那一瞬,她了解了自己的那一瞬,大抵是带了些解脱的……

缠了他那么多年,爱了他那么多年,她总以为自己带给他的都是好的,可近来的几年,她已经面目全非了,她心里住了个惶恐不安的怪物,那怪物将她吞食湮没,她看着他的时候不再只是满心的欢喜和愉悦,她开始猜忌,忍不住的猜忌,想要拥有他,独独的占有他,这……

这会是他的负累罢……

若是有谁这样以爱的名义折磨她,她大抵是要无法忍受的……

他……

他也会有那样的一天。

毕竟,她总是向他表明的心意,那些类似的句子和神情,他从未……给过她。

本就是强求来的,若现在已经全然的破烂不能给他全然的好,那她活着,大抵真的没有了意义……

她这样想着,闭上眼的时候,那死亡将近的时候,她心底竟有浅浅的解脱,最后一个念头里,她想,“可惜没有见他最后一面,不知他的伤可是好了没有……”

……

这便是桃花最后感知到的。

她下意识伸了伸手,却在无边的虚无中找不到任何可以触碰的地方。

胸腔里的情绪快要炸开似的,她头痛欲裂,心底没有片刻的安宁,太多的东西需要知晓,太多的东西需要明了,她已经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因为她明确的知晓这并不是她存在的世间——她是万年后的桃山的妖怪,这里的一切,神魔大战,隐香花田,都不是她所知晓的,这里出现的人,红月,昼宁,碧落……

他们也不是她所认识的他们。

她是桃花。

她这样无比的确信着,但思绪连同着情绪,却在青蝉的时候被打成了一团的混乱——

青蝉的所思所想,她全然那样明晰的能感觉到……

这与从前看她的记忆不同,是那种真真切切的……仿佛便是她自己在思考一般的清晰……

便是连青蝉死前的那一幕,她原先是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到的,她看到青蝉的神情,也看到碧落的神情,但现在,在这不知到底是何方的处境里,她看到的碧落,是透过了青蝉的眼睛看到的……

而青蝉的那些思绪,也是透过了她的脑海传达的。

直到此刻,那些从一开始便不想承认的,她隐隐不自觉在逃避的,在这一刻,都让她避无可避。

她与青蝉,青蝉与她……

她们……

是同一个罢。

所以昼宁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所以她一开始便有青蝉的记忆,所以她才能看到那么多的,所以……

他才对她……

那样的……

头痛欲裂,心口疼如刀绞。

她蜷缩着身子,神色痛苦而茫然,但这痛苦中,却又隐隐有那样说不清的复杂的情绪,她分不清是青蝉的还是她的,也分不清那到底是来自记忆还是来自她此刻的本身……

“桃花——”

“桃花醒醒——”

“莫要睡了,桃花,什么都别想——”

“桃花,睁开眼睛——”

谁?

谁在叫她?

声音那样遥远,她睁开眼也看不到的罢……

她胡乱的想着,眼皮却沉重得用尽了力气也睁不开,她只觉脑海中快要炸开一般的痛,疼得她浑身发颤……

“乖……”

那声音仿佛知晓她的焦躁和不安,周身像是被什么温暖的东西所包裹,而那声音像是有法力一般,短短的一个字,便将她那些焦躁的情绪安抚下来……

“乖,莫要怕,睁开眼,睁开眼睛……我就在这,就在你身边,你睁开眼便能看到我——桃花,你,看一看我可好?”

无法拒绝……

全身的经脉都在叫嚣着听他的话,她用力的,缓缓的,将那沉沉的眼皮掀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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