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按照“教程”,她不懈地努力,处处用一个“淑女”的标准来约束自己。
戏剧化地,在她这样执行了一段时间以后,一个符合她幻想中的“美的化身”出现了。
自从在商场电梯里看到陈瑶被求婚一事后,她总是常常光临事件的发生地——那家蛋糕店。她有一个想法,按照老人家过去说的,叫沾喜气。为了期待中的浪漫求婚,为了逃避现实里的寂寞,书琦经常在蛋糕店陈瑶当时坐的位置上全面地模仿她。坐在同一张桌子的同一个朝向的椅子上,点同一个蛋糕同一杯咖啡,银勺子搅拌出白咖两色的漩涡,小叉子挑起蛋糕边角一块规矩的立方体。
蛋糕含在嘴里融化,咖啡适时混合进来,两种迥异的食物化作同一种绵软的口感。
店门风铃响。一个男人走进来了。
他好帅啊。
甜蜜蜜的感觉,从口腔蔓延到嗓子眼,再一路顺着奔跑的小鹿撞进心里。
书琦本来就很频繁的光顾频率在见到这个人之后升级成每日报道。不管多晚下班,她都要来到店里悄悄观察一圈。他在,她就雀跃,他不在,她就失落。
单相思和单面窥察持续了不久,书琦隐约感到那人记得自己了。因为蹲点的缘故,那人几乎到这店里都能碰到她。有一两次,二人就在门口相遇。
书琦“唰”涨红脸。
那人对她笑了,还点了头。
她杵在门口,那人都走远了还在发愣。附近的店员偷偷看她。她不买蛋糕了,拔腿狂奔,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家。
摔上门,冲进卧室,衣服也不脱,她跳上床,满床打滚。
来回滚了几圈,激动的心情终于平复。可那嘴唇的弧度就是扳不直。
后来,那些事儿水到渠成了。
她再次见到人,手藏在包袋里,谁都看不见颤抖。她大大方方地打招呼。
“嗨?经常在这儿碰到你。”这是手册认为的最优雅最不经意的搭讪方式。
男人显然是没料到她会主动搭话,顿了一会儿,回送一句:“好巧。”
言简意赅到让人没法接茬。不过,他赔了个清浅的笑意。
不争气的小鹿又开始乱撞。红晕眼见着慢慢爬上书琦的脸庞。
“……我,我想,我想认识你,我叫书琦希望能认识你方便留个电话号码吗这是我的名片!”她一口气不带喘说完。身体微微鞠躬,举着名片遮住煮熟的虾子似的脸。
“嗬嗬。”
名片被抽走,她大吸一口气。
那人没和她交换名片,径自走了。
她保持原样,举着的手是又累又紧张的,抖得她更脸红了。
这天照样没买吃食就回家了。
书琦在家里无时不刻都守在电话旁。做完家务要立马冲到茶几上等电话,上完厕所也生怕错失了电话,就连饭她也搬到电话旁边吃。
第一天过去了,她还是有信心:“我都给他名片了,他会打我电话吧。”
第二天,一大早的一个电话就进来了。她还在床上,不愿醒来,听到铃声一个箭步就冲过去。结果,那是同事打来的逛街邀约。
她找个理由打发了,继续缩到被窝里等待来电。
令人失望的是,帅哥的骄傲不像她想的那么容易攻克。
此后,她又再去蛋糕店里捕捉同他的偶遇。
“命运总是眷顾有准备的人。”这句名人名言挂在蛋糕店对面的一间书画店里,西式的金句配上中式裱框和传统山水画,要说不伦不类也可,要说接地气也可。
总之,她又逮到了几次会面之机。
顺遂地有如神助,她终于是和这帅哥成功坐下来聊天了。
但只是这些,距离恋爱和婚姻还是很远的。
转折出现在一次大雨滂沱的夜晚。
她照例在下班途中经过这里。雨太大了,溅起的水花蒙在玻璃上,雾茫茫的,看不清人影。
她打算到店里休息一下,等雨小了再回家。
抱着这样打算的人不在少数。当她推开门时,里头已经人满为患。
她钻过人群,瞅准唯一的空位走过去。
“我能坐下吗?”
说完,她看向桌子对面,才发现是他。
他点点头。
他看起来有点狼狈。浑身**的,头发丝也被水打湿了,塌在头顶。眼眶红着,眉头皱着。
书琦拿出包里的保温杯,借着低头喝水的姿势偷偷观察对方。
他怏怏着,一动不动。前头人群里的骚乱和交集似乎遇到了一面阻隔壁,突不进这两人的防线里。
沉闷许久,她说:“喝点热水?”
他摇头,但他马上打了个喷嚏。
书琦手忙脚乱地翻出包里的纸。他接了,这才真正看了她一眼。
女生很容易被寒冷的天气冻得手脚冰冷,书琦也不外如是。但就是这么一眼,让书琦觉得从脚心暖到手心。
雨大概是小了,人群离开商场。
书琦和那人却一直坐着不动。
从那天起,她知道了对方的姓名,正式和他互换了联系方式。
书琦回到家里,去除一瓶蓝墨水,那是某一年同学们凑钱给她买的一份生日礼物。
她很喜欢,却一直没机会用。
蓝湛湛的水在冷白的灯下,晃出微小的波浪。
蓝牧。
她盯着墨水,做了个口型默念道。
三个月过去,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却成为了一对情侣。
然而,命运也许就是不想让她好过。
相识愈久,他愈不对劲。
一开始,他只是找她倾诉家人的不理解。可她一旦问不理解什么,他又不耐烦地要她闭嘴。
次数多了,她就学会不再触碰他的禁区。
有次在海边漫步。他突然就说了,他说自己在创业,家人非但不理解不支持,还扬言要阻碍他。
书琦也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说。她只是柔声劝道:“等你成功了,他们就会后悔的。”
“不可能的。他们只会酸我运气好。因为在他们眼里我就只是男版花瓶,中看不中用。”
“不,你不是这样的。你很好。”
“我长得好看。”
“不止!”她下意识地反驳,又不知道拿什么证据反驳。毕竟才认识没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