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侦探把资料都发给吕笑蓉。
她花了一晚上的时间看完了，然后做了个决定。
第二日，她照常留下加班，到七点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了。她把桌面上的文件统统塞到一个带锁的抽屉里，拎起包包就走了。
秦弦早就走了，她出去时助理的位置上都空了。
秦弦临走前进了办公室跟她打了声招呼，吕笑蓉顺便问了她一句话，就让她走了。
眼下，她经过助理的桌子，走到了外面的大厅里。今天留下加班的仍然是销售部的，除了王蛟彤，还有两个女生。
“吕总，下班了？”
“嗯。辛苦了，你们加油！”
“吕总也辛苦了。”
“谢谢吕总！”
“谢谢吕总！”
吕笑蓉和他们一一打过招呼，就离开了公司。
电梯里空空荡荡，电梯四面都是镜子。她靠在正对着楼层按钮的角落里，放松地倚在壁上。她看着对面镜子里的自己，眼神讥诮，双手抱胸。
盯着久了，眼神渐渐发虚。
白天，公司里开了个经理会议，各部门只去了经理。秦弦身为总经理助理，是个特例，她进去做会议记录。
他们在会议室关起门来谈了两个多小时。散会时，天都黑了。
秦弦抱着笔记本电脑回到自个位置上。她的位置就在总经理办公室门前，单独摆了一张办公桌，她所有的东西都塞在那儿，包括一般的文件。
秦弦先把电脑放下，自己再绕到桌后，坐到椅子上。
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不多时，就把会议记录整理好了。秦弦一面把文档通过qq发给吕笑蓉，另一面把文档打印出来，装订成册。
她匆匆浏览一遍，确定无误后，在记录者一栏签上自己的名字，回头就去敲办公室的门。
“进。”
听到里面的声音，她拧开门把手进去。
“吕总，刚刚的会议记录，我发了一份到您qq上，这个是纸质的。”她把薄薄一册递给吕笑蓉。
“知道，我看过了。”
“吕总，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就下班了。”
“没事了。”
她转身要走。
“等等！”
“吕总？”
“帮我看一下外面谁还在加班。”
秦弦迟疑地点头：“好。”
吕笑蓉吩咐的事，秦弦从来不多过问一句，能做就做。尽管她察觉到了公司里潜藏的微妙气氛，可作为一个总经理助理——相当于宰相门前的七品官，面对各路风言风语，她总是闭口不言。
人人从总经理办公室出入都要经过她，都要停在桌前找她闲聊一两句。她呢，既要融入同事间的氛围里，又不能透露太多。于是，多数情况下，她都对着来人扯两句不痛不痒的八卦和家常。
但要是碰到来打探消息的，她就笑呵呵地应付过去，该装傻的装傻，该讨饶就讨饶，决不让别人知道一点点真实的消息。
吕笑蓉一开始不知道的，有几次她在办公室门后预备要出去，正巧听见秦弦和一个前来套话的同事瞎扯。三言两语的，秦弦就把话题带到护肤品。这样东拉西扯的，绕了几回，那人急了，直截了当地问她。实在没办法了，她就说自己只是一介助理，什么都不知道，什么权限都没有，求同事高抬贵手，让她好做一点。
吕笑蓉当时的反应是悄悄退后三步，再故意踏出声音走到门前，手上一转一拉，不顾两人的呆滞，她微笑着出门。
秦弦到了门外，站在办公桌后放眼一望，各部门陆陆续续有人离开，好多位置已经空了。
她带上纸巾去卫生间。
出门时正好和王蛟彤相遇。
“秦弦，回家呢？”
“上个卫生间就走。你……”她看到王蛟彤手里提着的外卖，“还没吃饭？”
“对。马上吃。”
“行，不耽误你吃饭了。拜拜。”
“拜拜。”
秦弦从卫生间里出来，直接就去向吕笑蓉报告情况。
吕笑蓉点点头。
秦弦走了，吕笑蓉把会议记录随手扔抽屉里。
她走到屋子一角，抬头对着天花板望了一眼。随后，她也收拾东西离开了。
办公室门口摆了一些绿植，秦弦偶尔给它们浇浇水。大大小小的绿植排成一排，贴在靠窗的墙角。夕阳透过玻璃窗子落到墙角，绿叶轻轻一颤，水珠顺着叶子的脉络流淌。
秦弦把一个小密封袋放在花盆之间的缝隙里。
转眼就到了八点半，人几乎走光了。
王蛟彤从座位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他拿着杯子去饮水机前接了半杯水，一口喝掉大半。
空调早就关了。此刻，他站在饮水机旁的窗户前。伸手一拨，窗户顺溜地滑过去。像开了麻袋口子一般，闷热的夜一股脑被倒进室内。他被热汽一蒸，面庞立即红了。
橘色的路灯蜿蜒成一条长长的龙，车驶过，灯光明明灭灭，一声喇叭响彻夜空。
他阖上窗，关掉灯。大厅里骤然陷入沉默，路灯分了一点余光到窗户边。
王蛟彤躲开微弱的光，潜行到墙边的配电箱前，一把把杯子里的水泼到上面。
配电箱闪了几道电光，“啪”，跳闸了。
王蛟彤掏出口袋里的小手电，对准地面照亮。
一枚圆形的白色小光斑霎时映在深灰色的地毯上。
光斑精准地绕开办公桌，一路游离到一个褐色的瓦盆前。
瓦盆上的孔隙明明白白地袒露在光斑的照耀下。
他停下了。
光斑突然快速地晃动，最后停在花盆底座边缘。
王蛟彤蹲下身。
他特意观察过秦弦。秦弦每天都会在下班前给这些绿植浇水，每次浇完水，她都会蹲下。
浇水壶就搁在最靠外的盆栽旁边，半弯下腰随手一搁就行，不需要蹲下。肯定不只是为了放浇水壶。
他蹲在绿植前，看不出什么名堂，于是膝盖一跪，趴在地上。
王蛟彤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他只是直觉秦弦一定放了什么在这里，否则，她不用装作平静地借着浇水在这里藏东西。
手电扫过花盆的前后左右每一寸地方，他细致到每一个花盆都要搬起来看一眼盆底。从外到内，一个个探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