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沈明蕙是深闺女子,所以这些年,纵然沈瑞跟平南王来往频繁,但她始终不曾跟平南王照过面。这会儿突然听说平南王亲自登了门,冉桐真的有些措手不及。
一来,这跟之前自己和李忠预料的有些不一样;二来,自穿过来以后,她还未曾见过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现在猛然就要面对一位高高在上的王爷,而且还是从前的太子,她不由自主的有些紧张。
这平南王亲自登门是要干嘛呢?是来关心李忠的生死,还是来找麻烦?如果自己没有应对好,是不是会给沈府带来麻烦呢?
冉桐的心砰砰乱跳,就听坐在一旁的几个掌柜齐声问道:“表少爷,平南王来了,那我们?”
一句话将冉桐从慌乱中拉了回来,她定了定心,自我安慰道:王爷怎么啦?王爷不也是人吗,不也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吗?有什么好害怕的。反正不管他所来为何,自己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行了。
她清咳了一声,对几位掌柜道:“你们先到偏厅去休息吧,我去迎迎王爷,剩下的事,我们回头再接着讨论。”说完,理了理衣衫,大步走了出去。
平南王宋承栋的马车造型很简洁,装饰也不复杂。但用心一看,就会发现整个车身比普通的马车要宽大许多,而用料和做工也是格外的精致讲究,加上拉车的那四匹骏马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毛,任谁见了都知道这车里的主人不是一般的尊贵。
冉桐走到车边,微微躬了身,不急不缓地说道:“在下冉桐,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不必多礼。”低沉浑厚的声音从车里传来,就见车旁的侍卫轻轻撩开了车帘,一个头戴墨玉冠,身穿绛红色锦袍的男子走了下来。冉桐见他并不十分英俊,皮肤还有些微黑,但身材高大,气宇轩昂,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威严和霸气。
他看了冉桐一眼,淡然问道:“你就是沈老爷的外甥?”
冉桐面带微笑,施了一礼,大方应道:“是,在下冉桐。王爷,里面请。”
宋承栋饶有兴致地又打量了冉桐一眼,一边迈步向前,一边有意无意地说道:“听说你最近在玉关城很出风头。”
冉桐一愣: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平南王还喜欢听八卦?
她脑子急转,连忙应道:“在下一个无名小辈,无德无能,能有什么风头。王爷您英明神武,玉关城的百姓都在仰望着您。”
“哈哈哈哈,你果然有趣得紧。”宋承栋一阵大笑,快步进了正堂,在主位上坐了,抬手向冉桐一挥,“你也坐吧。”
冉桐道了声谢,让下人奉了茶和果子,才在旁边的侧位落了座:“不知王爷今日来,有什么吩咐?”
宋承栋笑容一敛,正色道:“听说府上的李管家被人给绑了,你可知道是何人所为?如今这沈老爷远出未归,府上又打算要怎么应对?”
听平南王提到李忠的事,冉桐心里反而轻松了许多。她静了静心,从容应道:“多谢王爷关心。绑匪索要赎金的信上没有落款,也没有提到更多赎人的细节,只写了赎金的数目,以及两日后等消息赎人,所以这绑匪的底细暂时还无从查起。不过,在下想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救人。至于那些绑匪到底是什么来路,续后可以慢慢再追查。”
冉桐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虽然舅舅远出未归,但他一向重情重义,绝不会让跟随他多年,为沈府尽心尽力的李管家有事。所以,在下目前正积极地筹措赎金,准备两日后赎人。”
宋承栋看了冉桐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据说赎金是一万两,数目不小,你在两日内能筹措到吗?”
“的确不容易,但沈府上下的人齐心协力,多花些功夫应该可以办到。”冉桐说得很小心。
宋承栋的嘴角却勾起一个弧度,意味深长地说:“沈府上下的人不少,他们都肯听你的调遣吗?话说回来,本王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冉桐的心咯噔一下: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质疑自己吗?是在质疑自己的能力?还是在质疑自己的身份?
她用眼角的余光迅速地瞟了宋承栋一眼,发现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只好小心地斟酌道:“舅舅远行,李管家又被绑,表妹一个纤纤弱女子,在下只能勉为其难。所幸沈府上下一向和睦,对舅舅和表妹也一贯忠心。李管家劳苦功高,大家都不希望他出事。所以,在下虽然无德无能,在府里呆的时间也不算长,但大家都算给了几分薄面,暂时一切进行得还算顺利。”
“至于王爷没见过在下,那是因为在下是卫国人,大半的时间都呆在卫国陪伴母亲。前段日子,猛然间听到表妹大病的消息,才匆忙赶了来。所幸表妹没事,要不然,母亲和在下都要伤心了。”
宋承栋的嘴角浮起一丝嘲讽,淡淡说道:“你对沈家小姐似乎用情颇深。”
冉桐温柔一笑,淡定从容:“表妹与在下,青梅竹马,感情自是不同。”
宋承栋却话锋一转:“可本王听说沈家小姐经了这一场大病,落下了病根。你恰是风华正茂之年,就没觉得遗憾?”
冉桐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考验自己还是在挑拨关系?她莞尔一笑,悠悠道:“不能永远陪在表妹身边,那才是我的遗憾。”
宋承栋也笑了,那笑容却没有任何暖意:“你果然有些意思。这样吧,十日后,本王要去西梁山狩猎,你也一起来。我们再聊。”
再聊?再聊什么?这平南王跟自己到底有什么好聊的?冉桐真不知道这平南王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竟一时忘了回话。
就听宋承栋又道:“怎么?你不能去?”
“不,不。王爷相邀,是在下的荣幸。十日后,在下一定去聆听王爷的教诲。”冉桐连忙应了,心里却是叫苦不迭:狩什么猎呀?这骑马射箭自己都不会啊。这十日后,自己到底要怎么办呢?
见冉桐应了十日之约,平南王也不再多逗留,又简单说了两句,便起身告辞。
冉桐恭敬地将平南王送上车,看着那一辆华贵的马车渐行渐远,不禁皱起了眉头:自己是什么地方碍着平南王了吗?怎么这平南王今天来,似乎不是为了李忠,倒像是冲着自己?十日之后的西梁山狩猎,他会跟自己聊什么?自己是不是该临时抱佛脚地去赶紧学学骑马射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