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的空气变得稀薄,男人清冷的表情没有任何要开口的意思。
苏念深吸了一口气,面对这样子的迟璟易,他越是沉默,越是让她感到不安。
“你……”
苏念抬起眼皮,看着自己被攥着的手臂,迎视上迟璟易染着怒意的眸瞳。
有一种被突然扼制住颈项的感觉,她垂下眸子,隐去自己所有的情绪。
“你考虑一下……诽”
苏念也不想费力与他比力气,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浅笑。
“考虑什么?”迟璟易平静的望着她,视线不曾挪开半分,眼眸之中布满了认真,“你让我考虑什么?你在怕什么,我就这么让你想要逃避吗?”
苏念感受到手臂上的力道明显的在收紧,一时间有些心慌。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了谁不能活,分开久了,所有的感觉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失。”
苏念说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迟璟易盯着她,没有开口。
“我们散了吧……”
苏念没敢抬头,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有多么的苍白。
心底像是有一个无底洞,一个巨大的漩涡,仿佛永远无法填平。
那种恐慌,那种压抑感让愧疚。
“你想让我怎么做?”
沙哑而低沉的嗓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森冷感,他的喉结滚动,漆黑而幽深的眸瞳牢牢的望着她的脸,手中的力道难以遏制的收紧。
迟璟易觉得整个心脏都被狠狠的抽了一鞭子。
他望着她的脸,许久的静默才开口:“老死不相往来?你信不信,只要我想,你永远不可能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松手!”
苏念抓着被单的手不断的颤抖,她害怕自己会在他的面前被彻底的击溃。
伸手用力的想要扯开男人的手掌,却怎么也挣脱不了。
指甲深深的嵌入男人的手背,迟璟易却一声不吭的承受着,她的身子颤抖着,眼泪还是不争气的从眼眶中滚落。
迟璟易突然反手擒住了她:
“你说的对,这个世界上谁离了谁都会活的好好的,但是,你是唯一一个让我想要坚持下去的女人,如果你不喜欢这里,我可以带你离开,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陪着你,换个城市,或者出国,我都可以答应你。”
苏念的身子战粟着,呼吸随着眼泪的滴而越发的颤抖。
她紧紧的攥着他的手臂,嘤咛着哭泣着。
“我想要这个孩子,我真的在乎他,哪怕医生告诉我他在我的肚子里,随时都会变成死胎,我期待他能够平安的降生,我那么费尽心思的保护他,我不敢生气,不敢胡思乱想,我以为我可以保下他……”
“迟璟易,我真的很在乎他,我真的很在乎……”
迟璟易的手掌一点点的收紧,手背一阵湿热,让他的隐含阴戾的眸瞳一点点的消散。
她的眼泪,没有让他感到一丝的烦躁,有的只是刺痛。
“对我而言,我更在乎你。”
迟璟易的声音低沉的在她的头顶缓缓的响起。
苏念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身子僵硬,不敢抬头。
迟璟易盯着她恍惚的眸瞳,薄唇微启:“想吃什么?”
“我不饿……”苏念伸手慢慢的将手掌从他的手中抽离,抬起头望着他,随即补充道,“我想休息一下。”
————————————————
安卉追着跑出了医院,伸手一把扯住了那人的手臂。
一双平静的眸子落在她的脸上,眸光微闪:“你刚才站在外面做什么?”
“我没想做什么……”
“没做什么?葛韵乔,你没做什么,就拿针扎人玩?”安卉拽着葛韵乔手臂的力道一点点的加重,比起葛韵乔,她要高出一些。
路人的指指点点,丝毫没有让安卉有放开她的意思。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葛韵乔挣扎着想要将手臂抽回,可是却被安卉扣的死死的。
恍恍惚惚的抬起头,葛韵乔的面色苍白,眼泪在眸间打转,眸间闪过一丝的恐惧。
安卉的眉梢微拧,对于她的无助没有丝毫的表态。
“要不要我也在你身上扎几针试试?”
“我……我……我真的没有……”葛韵乔的脸吓的铁青,用力的想要将手抽出。
一时间,原本还站立的两人,拉扯成了一团。
安卉咬着牙,心底惊叹葛韵乔的力气,怎么会这么大。
“放开我!”
葛韵乔惊呼着,张口就往安卉的手腕上咬。
安卉吃痛的松开了手臂,当她抬头的时候,却撞上了从一旁赶过来的迟奕秋,一双漆黑的眸子落在她的
脸上,眉宇微蹙。
那表情她看不懂,亦不想去看懂。
迟奕秋将葛韵乔护在怀中,伸手挡住她的视线,那保护性的动作,几乎没有一丝犹豫。
安卉勾了勾唇角,笑了笑,转身便欲离开。
却没想到转身的那一瞬间,身后的迟奕秋却开了口。
“你刚才想做什么?她是病人,如果你真的有怨,冲我来。”
迟奕秋的声音平静,听不出过分的波动,就像是陈述着一个事实,安卉的脚步停驻了下来。
她转过身,望着迟奕秋不带一丝温度的表情。
“你想知道吗?”
“……”
“好啊,我告诉你。”安卉踩着高跟鞋向他走去,脚步声很响,甚至在他听来显得无比的刺耳。
脚步声停止,一个巴掌声“啪”的一声落在了迟奕秋的脸上。
安卉的甩出这个耳光的时候,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手掌心疼的发麻,她觉得心口都带着隐隐的刺头感。
视线落在男人高举的手臂上,她的唇角噙着一抹淡笑:
“我刚才就是这么对她的,而我这巴掌,是你自找的。”
“小秋,我怕……”
葛韵乔的身子抖了抖,搂着迟奕秋的双臂不由的收紧。
迟奕秋的没有吭声,唇角溢出一丝血渍,口腔内的血腥味浓郁的在口中扩散。
他却全部咽回了肚子里。
他抱起葛韵乔,冷漠的望着安卉,那眸光,带着一丝睥睨:“你想打,我也挨了你这一巴掌,以后,麻烦你适可而止。”
“慢着……”
安卉杵在原地,身子莫名的僵硬。
她一把扯住他的袖子,黑白分明的眸中闪过一丝幽冷:
“我想葛小姐不适合呆在医院了,你应该送她去精神病医院,或者你也可以直接送到疗养院。”
“松手。”
迟奕秋抱着葛韵乔的手臂一点点的收紧,偏侧过头,望着安卉,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安卉对着他勾起一抹迷人的微笑。
就像是一只如沐春风的妖精,展现出自己最美好,最灿烂的微笑。
她是一只刺猬,在她受到伤害时,她会露出所有的尖刺,去抵抗,去反击。
安卉笑的十分的烂漫,大哥曾经骂她是在犯贱,她只是笑,那些笑,几乎快成了必备的面具,将所有的情绪全部收纳起来。
“我还等着你的答案呢。”
安卉耸了耸肩,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迟奕秋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想要将安卉的手掌给扯落。
可是,直到手腕被掐的红肿,她依然没有吱声。
雷雨后的天际,开始放晴,乌云散开后,太阳光直射而下。
原本还残留的那一丝丝的清凉,随着太阳的照射,而消散殆尽。
“放手,我不想伤害你。”
迟奕秋抿着薄唇,森冷的开口。
……
远远的,一抹身影突然从远处行了过来。
吴毅朔漆黑的凤眸眯成一条缝隙,邪魅中透着一丝冰霜。
他嗤笑的开口攥住了迟奕秋的手臂,一使力,将他的手给硬生生的从安卉的手腕上给扯离了下来。
“该放手的是你。”
安卉看着来人,面色有些一愣,吴毅朔望着她错愕的眸光,只是轻笑。
心口有些发闷,安卉索性扭过头望着迟奕秋。
“迟奕秋,你可以选择,你是先将葛小姐送到警察局再进精神病医院,或者是直接送过去?”
“你什么意思?”迟奕秋蹙眉冷问。
安卉抬起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当她抽回视线的时候,唇角噙着一抹笑:“你大哥或许不追究,但是你别忘了这里是医院,她如果没有病,却半夜溜进苏妞的病房,甚至对苏妞注射了药物,这些事情,监控都会有记录,我想够她去蹲班房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