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落地的那一瞬间,轻的感知不到任何的痛楚,耳膜生疼,喧嚣下隐约的传来一声声的尖叫。
车头来不及刹车,重重的撞上了一旁的树杆,缕缕白烟腾起。
短短的那一霎那间,苏念的脑海浮过众多的画面。
像是放灯片不断的重复盘旋…烟…
身子很轻,甚至感受不到了痛楚。
苏念脸颊的血色尽褪,苍白的面颊泛着青黑色,身子躺在地上,像是被钉住一般,无法动弹,抽搐的手指想要握紧,却没有一丝力气。
血腥味在四周不断的蔓延,眼前,是一片殷红,那湿热感让她茫然。
耳边,是女人撕心裂肺般的哭喊声诽。
那混乱的声音交杂在一起,扑面袭来……
苏念的身子像是枯萎的落叶,毫无声息的躺在地面,身子不住的颤抖抽搐。
被血水染红的眼帘下,她看到一抹黑色的身影朝着自己跑来。
沾着血水的眼睫不断的煽动。
从额头渗出的血丝沿着眼睫滑过脸颊,渐近的身影变得越发的模糊。
她疲惫的阖上眼帘,呼吸薄弱的几乎消失殆尽。
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在四周慢慢的弥漫,融入她的呼吸间。
恍惚而疲惫的掀开眼帘,脸颊的血水染红了对方的衣襟,身子一轻,被人骤然抱起,她颤抖而朦胧的视线下,是男人白色的衬衣,她颤抖的伸出手掌,染血血渍的手指无力的抓住男人的衣角。
浅浅的呼吸紊乱,干涸的唇瓣不断的张合,所有的言语像是被生生的卡在喉结处。
眼眶忍不住一热,灼热的眼泪沿着眼角滑落,与血水混合,滴溅在男人的胸膛口。
“……我不要……一个人……”
干涸而沙哑的嗓音虚弱的从她的口中断断续续的传来,苍白而干裂的唇瓣轻轻的合上。
朦胧的视线一片漆黑,她的意识一点点消散,最后晕厥了过去……
……
迟璟易抱着怀中女人的手掌微微的收紧,刀削般的轮廓上清冷的染着浓浓的阴霾,犀利的眸子闪过一丝的杂色。
心脏的位置在那瞬间,漏了一拍。
浓烈的血水味在鼻息间蔓延,他的呼吸忍不住紧了紧,心底像是破了一个口子。
窒息的让他无法忍受。
怀中的人很轻,沾满血渍的面颊苍白,紧紧闭合的眼眸像是没有生病的瓷娃娃。
跑入医院的步子不断的加大,曾经的优雅与稳重此刻,荡然无存。
“让安允墨亲自主刀!”
看着被推入抢救室的那抹身影,迟璟易拽起医生的领口,阴鸷的瞳眸染着浓烈的寒意。
“这……安医师现在在进行另一项手术,恐怕……”
医生的面色僵硬,被面前暴怒的男人惊吓的不轻。
手掌不由得攥紧,咬紧牙,沉冷的面容上黑眸漆黑,犀利视线牢牢的落在对方的脸庞上:“换过来,你去换!”
大掌猛然一松,甩开男人的领子。
“这……”
被拽住领口的中年医生面色有些阴灰,视线迎视上面前一脸阴鸷的男人时,本欲出口呵斥的话最后还是没能说出,转身快步的离去。
……
急救室的灯一直亮着。
迟璟易阴鸷的黑眸闪烁着摄人的冷冽。
一时间,陷入前所未有的沉寂之中。
迟璟易转过身,看着一脸不安的坐在面前的女人,一袭红衣上沾着的血迹是苏念的,他的薄唇紧紧的抿起。
身旁一名穿着黑衣的保镖看着面前一脸危险的男人,警惕的挡在了秦晴的面前。
“滚开——”
迟璟易染着寒冰的言语锐利的吐出。
黑衣保镖面色微紧,从面前的这个男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寒意,让见惯了不少场面的黑衣保镖也不禁为之震撼。
只是作为训练有素的保镖,职责不允许他推开。
“我没事,你先出去。”
脸色染白的秦晴从长椅上站起身,一双美眸闪过一丝的杂色,摆了摆手,瞥了眼面前一脸严谨的保镖。
“夫人,这……”黑衣保镖一脸犹豫的开口。
“放心,我不会有事,你先下去。”
秦晴阖上的眼眸再次睁开,清冷的言语带着一丝不悦的口吻。
“这……”黑衣保镖瞥了眼一旁眸光摄人的男人,再次开口,“那夫人需要我通知BOSS吗?”
“不需要,这事是我个人的私事。”
秦晴清冷的出声,看着转身离开的保镖,这才将视线落在面前的迟璟易的脸上。
“今天的事情我不追究,但是,请你别在出现在她的面前!”他的声音清冷的没有一丝温度,深邃的黑眸阴沉而犀利。
只是,秦晴并没有回应,而是深深的垂下脸,脚步明显有些虚浮,扶着墙角坐下。
“我暂时是不会离开锡城的……”
迟璟易嗤笑,穿上身上的一袭黑色的手工西装一片褶皱,胸口的白色衬衣一大片的血渍。
“你究竟想得到什么?”
冷冽的瞳眸带着冷笑,他岿然而立,那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场,仿佛能周遭的一切全数冻结。
“小念是我女儿,我知道我自私,可是我只是想弥补,我没想过会变成现在这样……”
秦晴精致的面颊没有一丝的血色,当她看着被车撞飞的那抹身影,一股寒意从脚底渗透了她全身,那一瞬间,心底的疼痛并不比任何人少。
迟璟易的面色倏然转冷,锋利的眸瞳射在女人的脸上,清冷的没有一丝的温度。
“你觉得你现在回来还有意义?”薄唇微启,覆盖着阴霾的眸瞳冷如寒冰,“她是女儿,可是她已经过了需要母爱的年龄,你比我更清楚,她究竟想不想要见到你。”
秦晴的身子忍不住战粟,阖上的眼睛一脸的疲惫。
愧疚,自责几乎将她一点点的侵蚀。
僻静的急救室外,沉寂的仿佛只剩下呼吸声。
……
而手术室内——
“安医生,血袋不够了!”一名护士面色焦急的开口。
安允墨的面色冷峻,瞥了一眼只剩下一半的血袋,手中的手术刀不曾中断。
“去血库取——”
“用血管钳。”安允墨深邃的黑眸微蹙,出声。
……
“安医生,血库的血袋别人取走了!”护士匆忙的进入手术室。
“怎么回事?”面色微冷,掀起眼眸询问。
“另外的手术室有位RH阴性血AB型的孕妇在进行引流手术,血库的血袋已经被全部调走了。”
手术室内,安允墨面色微沉,手中的动作迅速的结束,空出位置,让另一名医生快速的顶替上。
“继续手术,我出去一趟。”
说着,不顾手术室捏的众人,脱下手中的防菌手套脱下,褪下身上的手术衣,快步的推开手术室的门。
手术室的门被打开。
安允墨一脸严谨的对视上迟璟易阴鸷的面庞。
“现在医院没有RH阴性血AB型的库存血袋,我知道你那里有这种血型的库存。”
迟璟易的面色紧绷,一张俊逸的面容闪过一丝的阴鸷:“还能坚持多久?”
“最多.维持一个小时。”
“你先手术,我让人送过来。”
迟璟易阴霾的面容紧绷,清冷的视线扫过一旁的秦晴,大步的朝外走去。
“Todd,马上将血库的血袋全部取出来。”
“璟少,那葛小姐这边怎么办?”手机的另一端Todd犹豫的开了口。
迟璟易轮廓分明的面庞闪过一丝的沉思,漆黑的眸深邃的探不到底,薄唇微启:“她暂时应该还不需要,半小时内,给我送过来。”
“半小时?!”
Todd惊呼着出声,难以置信想要开口,却被突然传来的电.话忙音给硬生生的掐断了话。
迟璟易挂断了电.话,迎面撞上一脸沉寂的从另一个手术室内出来的身影,推床上躺着一名面色苍白的女人,男人一直尾随在其一旁。
“等等……”
迟璟易站在原地,岿然而立,伸手挡住乔御北的去路,清冷面容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乔御北抬起头,犀利的黑眸落在面前的男人身上,薄唇绷紧:“迟总裁,真是幸会,有事?”
清冷的黑眸瞥去淡淡的一眼,莞起的唇角敛着一抹嗤笑,搁下大掌,插.入裤袋中:“血库的血袋是你调走的?”
乔御北潜意识的敛去眉梢,阴霾的面庞上,脸色极为难看,抿起的薄唇染着厚厚的一层冰霜。
“这是我的私事,似乎没有必要告知迟总的必要。”
“我想,哪怕那丫头会死,你恐怕也会毫不犹豫的去救那个女人。”
低沉的嗓音穿透力极强,虽然话音并没有什么波澜,可是言辞锐利的仿佛能刺到心底。
乔御北面色微敛,面色难看的迎视着面前的男人。
迟璟易岿然不动的站立在原地,手工西装的血渍触目惊心,那周身散发出的气场强大的压制着乔御北。
乔御北的黑眸无意识的瞥看着他胸口的那一团的血渍,心口猛然颤动,骤然抬头:“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有些好奇而已。”迟璟易笑的清冷。
清冷的眸光微微的扫过乔御北骤变的面色,再次出声:“不过乔总,这么明目张胆的勾/引有夫之妇是不是不太恰当?”
乔御北的面色透
着寒意,紧握成拳的手掌攥紧,本就阴霾的面孔染上了一丝怒火。
迟璟易轻笑,深沉而漆黑如墨的瞳眸深不可测,犀利的迎视着面前的男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乔御北咬紧牙,双眸染着一层怒火。
迟璟易不作回应的莞唇轻笑,不理会面前的一脸阴鸷的男人,越过他的身边,离开。
……
乔御北站在原地,挪开的脚步僵硬,本欲朝着病房的去的脚步最后转变的方向。
伸手扣住一名迎面走来的女护士,不理会对方错愕的眸光,出声:“刚才是不是有个年轻的女人被送进来?”
女护士面色微愣,笑笑的开口:“先生,刚才年轻的小姐不是您自己送进医院的吗?”
乔御北面色深沉的松开护士的手腕,眉梢紧蹙,松开她的手掌,转身大步的离开。
“可惜了人长得这么帅,脑子却不怎么正常。”
女护士一脸惋惜的看着男人的背影,细眉微拧,摇了摇头,叹息的走开了。
……
一路不知道闯了几个红路灯,Todd好不容易驱车赶到医院。
将所有的血袋送进急症室,Todd的视线本能的瞥过一旁坐在长凳上的女人,又扭过头看着依靠在墙壁上的男人,那胸口的一探血渍触目惊心。
一张娃娃脸闪过一丝的诧异,走上前,伸手推了推他的手臂,吱声:“璟少,谁在里面?”
他刚忙着来送血袋,可是到现在还不知道在抢救室内手术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让一直处事不惊的老大面色如此深沉。
迟璟易掀开眼帘,漆黑的眸瞳微闪,看着面前一脸好奇的Todd,没有应声。
Todd见他不吱声,扭过头看了看坐在那儿的红衣女人,凑近迟璟易的耳畔,小声的开口:
“那女人是谁?你什么时候变得这种重口味了?”
“消停一点。”
迟璟易抬起眼帘,看着面前呱噪的男人,眉梢微敛。
“我这还不是好奇吗?”Todd无趣的憋了憋嘴,正欲开口,远处的拐角口突然传来一阵喧闹。
隐约传来的争吵声中,可以清晰的听到相机的拍照声,零碎的脚步声让整个医院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
“苏太太,听传闻中说,苏先生已经不是苏氏集团最大的股东,苏氏集团今年极有可能易主改作他姓,不知道这是不是实情?”
蜂拥的记者一窝蜂的涌进医院,将刚走出病房的蒋倩围堵在其中。
闪烁的照相灯噼里啪啦的响起,被推挤的人群谁也不肯谦让分毫。
蒋倩的面色骤然转白,红唇有些颤抖,被包围在记者中央的滋味又岂会好受。
更何况如今的形式,对苏家几乎可谓是灭顶之灾。
“听说苏总在会议后突然晕厥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身体患有恶极,导致不堪压力而突然暴病的呢?”
“胡说八道,苏氏集团绝对不会改姓的!”蒋倩被围堵在中央,一脸惊慌失措的开口,“还有,我丈夫身体很健康!”
“苏夫人,如果苏总并无身体健康问题,为什么您会出现在医院?”
“苏夫人,曾经苏总被爆出豪赌导致苏氏集团出现经济危机,听闻当时苏总变卖了股份才得以让苏氏起死回生,不知道是不是事实呢?”
“苏夫人……”
“这里是医院,如果你们再在这里喧哗,我有权报警将众位请去警察局。”
迟璟易低沉的声音清冷的响起,渡步从拐角跨出,清冷的面庞看不出一丝的波动。
“这……”
记者们面面相瞄,看着面前岿然而立的男人,从其周身散发出的强大气场,原本喧闹的声音瞬间转变成了窃窃私语。
“Todd,打电.话。”迟璟易面色清冷的瞥侧过头,看着尾随在身后的人,吩咐。
众多的记者一听要打电.话报警,原本的气焰一下子消失无踪。
随着一个带头转身离开,接二连三的一个个都转身离开了。
直到喧闹的大厅顷刻静谧了下来。
迟璟易面色毫无波澜的瞥了一眼明显嘘了一口气的蒋倩,冷笑的勾了勾唇角,转身便欲离开。
蒋倩见男人要走,匆忙的跑上前,开口:“这位先生,你看上去似乎有些面熟,不知道……”
脚步微顿,迟璟易偏侧过头,看着面露疑惑的蒋倩,敛起笑意,犀利的眸子注视着她:“苏夫人恐怕记错了,我可从未见过苏夫人。”
“不过我倒是认识一位故人与苏夫人您是旧识。”
迟璟易淡漠的眸光越过面前的蒋倩,投视到从拐角走出的红衣女人身上,唇角的弧度有些清冷。
回眸注视着面前面色骤然转白的蒋倩,轻笑:“苏夫人也不用为刚才的事情
谢我,因为我只是嫌吵。”
迟璟易不过是顾虑苏念在医院,怕被牵连,若非如此,岂会出面。
蒋倩的面色煞白的看着从远处走进的红衣女人,惊愕的瞪大了眼珠子,恐慌的跌跌撞撞的退了数步,指着女人的手指不住的颤抖:“你……你不是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