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沐莲镇中的道路大多数都是水上长廊,所以备好的马车只能停放在小镇的入口处,梁霜降回琼华楼收拾好行李后便随白曦君离开这个到处都飘着荷花香味的小镇。
两人上了马车后,他端坐在最里面,而她则是默默地坐在了离他最远的地方目不转睛地盯着马车的门帘,并且在心中纠结着为什么好不容易自由了两三天的自己非得跟着那个人前往东边!
随着马夫大喊了一声“驾”,前方的马儿们开始跑了起来,车轱辘也跟着开始转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觉得无趣的白曦君见她一直如刺猬般竖起浑身尖刺防卫着自己,不由得好笑地道:“如果是衣食住行方面的问题,你大可不必担心,费用依旧由我来出。”
“哼,那真是太感谢你了。”梁霜降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的答道。
“所以你在担心什么?莫非是担心我会对你意图不轨?”
她转过身来瞪着他,双手交叉环于胸前气愤地道:“你大费周章设局让我不得不跟你去东边,我不排除有这个可能!你最好老实交代,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不然我就真的那样以为了啊!”
说眼前这个男人对她有企图那肯定是开玩笑的,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说这种话不过是想他老实说出他的目的罢了。
白曦君好整以暇地抚平袖子上的褶皱,轻描淡写地笑着道:“姑娘说错了,还不至于用到‘大费周章’这个词。”
“你、你、你!”这家伙绝对是在暗指自己有多愚蠢才会败在了机密和秘密的区别上!梁霜降气得连话都说不完整,最后只得狠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去以深呼吸来平复心情。
车厢内再次陷入了沉默中。
他见状明眸中染上淡淡的笑意,很好心地替她授业解惑:“姑娘可还记得我跟你说过跟东边的人有点交情吗?让你与我同路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她闻言转身挑眉看着他惊呼:“喔!原来是想让我当专挡狂蜂浪蝶的人肉挡箭牌!”
“的确可以这么说,现在姑娘可以放心了,有人包吃包住,又能带你游玩东边的城镇,即使是被迫答应陪我上路,也该消气了吧?”
“可是大街上那么多女人,你为何偏偏挑上我?”
白曦君轻笑了两声将问题挡了回去:“姑娘不妨猜一下自己有什么优点让我选中你。”
“如果对你没兴趣也算是优点的话,那我认了,不过我有个疑问。”
“但说无妨。”
想到女人们争风吃醋的可怕模样,梁霜降很是认真地皱眉问:“既然是挡箭牌,那我会不会被你的追求者迫害?首先说明,我可不会武功!”
“放心,整个江南还没有人敢动我身边的人。”他直视她的杏眸,非常肯定地道。
“那可不好说,我丑话先说在前面,要是我被你的爱慕者弄得半死不活,你可别把我扔路边就算了,怎么也得赔偿医药费!”她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更何况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的关系。
“虽然不可能会发生那种事,但为了让姑娘放心,我可以保证无论如何都不会弃你于不顾。”
感觉他似乎会错意的梁霜降尴尬地道:“不,我比较关心的是医药费方面的承诺……”
白曦君表示此时的他的心情非常复杂……不过更让他感兴趣的是她的来历,他话锋一转:“姑娘,现在可以告知在下你的芳名了吗?否则我们的谎言很容易被别人识破的。”
“你就称呼我为霜降就好。”虽说江南那么大,姓梁的人也不少,但在他面前说出来总是怪怪的,所以她便自动省略了姓氏。
名字他早就听朱倩蓉说过了,见她始终不肯说出姓氏,这倒让他更为好奇了,于是他故意道:“若是姑娘不觉得我们私底下也这样称呼会显得太亲昵那也无妨。”
“我为人豪爽,不拘小节,白爷请便。”
“那霜降是哪里人,为何会来到江南?”
“我在北方长大,来江南是为了游玩。”梁霜降进退有度地回答着他的问题,并没有透露太多信息给他。
他想起她昨晚所穿的曲裾,了然地点了点头继续问:“北方?是皇都还是矍城?”
“要是有人问你,你就让她来问我就好,比起好奇我,白爷还是跟我说一下东边的事吧,既然都把无辜的我拖下水了,就算要死也得让人死得明白点不是吗?”
知道她在回避,白曦君的唇边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他慵懒地靠在了背垫上想了片刻道:“掌管东边明珠分店的是梁氏其中的一个旁系分支,当年前三代主人分别生了三个儿子,东边的人便是其中一个儿子的家族。”
“按琼华楼一夫一妻制说来,东边的人也算是嫡系才对吧?”梁霜降不解地发问。
“就等同与爵位一样,只能把媚门门主之位传给其中一个儿子,此外的人就都算是旁系。”他耐心地解释着。
“这下可糟糕了,东边的人说不定真的有翻身当主人的打算,这么危险我可以选择不参战吗?”瞒着嫡系的人大量牟取金钱,这不就像是要造反一样吗?
“姑娘认为自己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也罢……”梁霜降叹了口气,她明明还可以放纵一年再去见莺儿,现在看来她的自由好像又插上翅膀飞走了。
“不过去到明珠城,姑娘可得换上别的衣裳才行。”
知道一般的平民配不上他高贵的身份了,她翻了个白眼喃喃道:“穿得那么华丽就不怕遇到山贼打劫么?”
话音刚落,马车不知何故突然来了个急刹,虽然行驶的速度不快,但梁霜降还是不可避免地往门帘外扑去,所幸白曦君眼明手快地长臂一伸及时揪住了她的手臂,才让她免于摔下马车摔成重伤!
她被吓得愣住了,过了半响反应过来后才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大口大口地吸着气……
马儿因为受到惊吓而不断慌张地抬起前腿踢来踢去并嘶鸣着,眉头轻蹙的白曦君不得不朗声问在外面安抚着马儿的马夫:“发生了什么事?”
马夫使劲地拉着缰绳,好不容易让马儿的情绪稍稍稳定下来后,看着挡在马儿前方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许久得不到他回答的白曦君刚想撩起门帘查看,便听到一把稚嫩且底气不足的声音在车厢外响起:“打、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