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薛院长问自己,路强松说:“哦,是这么回事,这村后有一座小红庙,庙南面的这个村叫庙前坊,庙北面还有个村叫庙后坊。以前都是这个名,自从这两个村成了全国闻名的艾滋病村,男人差不多都死光了,外面的人就把这俩村搁一块叫女儿坊了。我没去这红庙里看过,但是确实听村里人说过,红庙曾经失过一次火,庙被烧去了一大半,火救下来以后,村民又把烧去的那一半补盖好了,并且做了粉刷修缮。”
“是这样。”薛超院长又问邬吉昌老人,“老哥,你能给我讲讲这红庙的来历吗?”
“哎,我也弄不准,只是听老辈人传说,说很早的时候,这庙后住着一个大财主,娶了几房老婆,就是没给他生个儿子。财主心里着急,不甘心呐,找了无数郎中给他开偏方,可就是不起作用。有一天。财主又带着他的小老婆坐着马车出去求医,马车经过一颗桃树跟前,车底下忽然响了一声怪怪的蛤蟆叫,这声儿太难听了,把财主的小老婆吓得扑棱从马车上摔了下来。财主慌了,赶紧调转车头,把受伤的小老婆送回家,赶紧找郎中给夫人看伤。这郎中在财主家里看了一个多月,财主的小老婆的伤才算好清。又过了俩月,郎中一把财主小老婆的手脉,对财主说,‘恭喜东家,少夫人有喜了,从脉象上看十成有九成是个把哥儿。’财主欣喜若狂。派人像伺候先祖一样伺候着小老婆。还别说,刚进十月边儿,财主的小老婆还真就生了个大胖小子。把个财主乐的嘴怎么也合不上。一高兴,就花钱派人在少夫人摔倒的桃树旁盖了一座庙,并且在里面塑了几尊菩萨。”
“那失火是怎么回事?”薛超院长问。
“不知道啊,从这算起,应该有个十五六年了。那是七八月份的一天夜里,当村里人发现火光,吆喝人起来救火,庙已经烧了一半。”
“那财主的后人还在吗?”
“没有了。”
“老伯,听你说了这事,我觉得也怪神奇的,那财主的小老婆为什么摔一跤就生了男孩呢?”路强松不解地望着老人。
“哎呦,神奇个屁啊!那财主的小老婆根本就不是摔的,是那在她家呆了一个多月的郎中给她肚子里下了种啊。财主的小老婆本就埋怨财主老树枯竭,而那郎中又是喜欢拨花弄草之徒,俩人早就苟合在了一起。给财主戴了一顶米斗大的绿帽子。唯一让人感到奇怪的就是据说那财主小老婆生的男孩,一哭起来,那声音就是十足的蛤蟆种啊!”
“哦,是这样。”连路强松都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老伯,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那财主发现自己的孩子一天天长得像郎中,就把小老婆吊起来打,逼问,女人受不住,啥都说了。财主脸都绿了,派人像逮兔子一样追了郎中三天没逮着人,一气之下,用锥子锥瞎了小老婆的一只眼,然后把大人孩子一块赶出了家门。又过了几个月,旁边的人发现,那财主和他的另外几房婆娘一起搬走了。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啥地方。”
“老哥,我问你,你知道那庙里先前有几尊佛像吗?”
“这我知道,我去看过,有五尊佛像。先前年纪小,不知道那一个个眯着眼,肿眼泡,揉着大肚子的人都是谁,后来大了才听人家说,说是啥观世音菩萨,普贤菩萨,文殊菩萨,地藏菩萨,还有一个叫什么,我记不清了…”
“是叫大势至菩萨吧?”薛院长提醒着老人。
“哦,好像是叫这名。”
“那现在这几尊菩萨像还在吗?”
“在啊,不过就剩两尊了,那三尊不知弄哪儿去了,从那天晚上失火,那三尊佛像就不见了。”
“哦,是这样。”薛院长看看路强松,“小路,咱们去庙里看看去!”
路强松辞别了邬吉昌老人,和薛院长小冯一块去了村后的小红庙。
来女儿坊几个月了,路强松也是第一次走进这庙里。
因为时常有人来庙里烧香磕头,红庙没有装门,只是挂了一张塑料皮儿的屏风,像是经常去饭店吃饭看见的那种屏风差不多。路强松拨开一条条塑料皮儿探进身子,一进去,就立马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靠后墙对着门,两尊紫黄色的浇铜菩萨,双掌合十,注视着庙门。浑身上下的衣袂缨带儿在幽暗的屋里折射着神秘的光彩。而在这两尊佛像前,各放有一个大香炉。每个香炉里都有大半香炉的香灰,还有一些没有烧净的冥币的残角。
路强松虽然对佛教佛像没有研究,但是他在电影电视里见过一些神仙的塑像,眼前的这两尊,他一眼就认出是观音菩萨和文殊菩萨的金身。
薛超院长和小冯都进来了。薛院长在屋里来回走了几趟,仔细观察了屋里的每一个角落。
在屋里看了一会,薛院长问,“小路,你出去看一下这庙周围有没有水源。”
路强松答应了,出了庙,围着红庙走了一圈,朝庙里的薛院长喊道:“薛院长,这庙的后面有一条小水沟。”
屋内的薛院长赶紧带着小冯走出了庙,来到了庙后,一看,一条小水沟,贮着绿茵茵的细流,往前延伸了一段后,小沟分叉了,一条支流流向庙前坊,一条流向庙后坊。
“小冯,下去把水样去过来。”薛院长示意小冯。
小冯拿了玻璃管,小心翼翼地下到沟底,灌了一管子水上来。
薛超院长从小冯手里接过玻璃管,把水洒掉一点,又弄了一包药面儿洒在水里。
不一会儿,玻璃管里的水变成了黑褐色。
路强松也看到了水的变化。“薛院长,这水怎么变得这么黑呀?跟村里实验的水不一样啊。”
薛院长没有回答路强松的问话,他摇了摇玻璃管,又把管子放鼻子底下闻了闻,然后头也不回地又钻进了红庙里。
路强松感觉薛院长像是发现了什么,也和小冯跟着进了庙。
进了庙的薛院长,在两尊佛像前观望了一会,又在两尊佛像旁边用脚来回丈量了一下佛像到墙根的距离。
路强松正弄不清薛院长在干什么时,薛院长从包里掏出一把小刀,然后在观世音菩萨的身上刻了几下。几片亮亮的金属片掉在薛院长的手心里。他把小刀收起来,捏住那小亮片,放在嘴里嚼了几下,然后把嚼碎的亮片吐在玻璃管内。
只是过了短暂的几秒钟,玻璃管内的水变得乌黑。
“明白了,我明白了!”
薛院长惊喜地喊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