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微有两个哥哥,大哥黎淮今年十四岁,二哥叫黎安今年十二岁,她突然有点庆幸她叫黎微而不叫黎县,谁让这地叫淮安县!
“那个,微微,娘说让我好好哄哄你”黎安搓搓手,脸上有些尴尬和不安,也是因为他的原因,黎微才会出事,早上的时候她险些被老娘打一顿。
虽然原来的妹妹突然变成这个,但是娘说了,这个才是他的亲妹妹,他要是敢对亲妹妹不好,就等着被揍吧,可是吧,论妹妹怎么哄,这个问题实在是让人难懂!
黎安的手从背后拿了出来,拿着一只草编的蜻蜓,然后睁着眼睛看着她,脸从耳根子开始红了起来
以前的妹妹柔柔弱弱的,像是一个易碎的布娃娃,动不动就哭,黎安可心烦了,可是这个妹妹才来了不久,就把他最喜欢的鸟儿给放走了,他当时气坏了。
“拿来。”黎微有气无力。
“拿来什么?!”
“蜻蜓!”
“哦哦,给你给你”黎安连忙将手中的草蜻蜓递给黎微。
黎微将草蜻蜓往床边上一放,道,“我原谅你了,你可以走了,我要休息了。”
老娘懒得理你,赶紧滚蛋吧!
“哦,哦,好好”黎安巴不得赶快离开,脚下像是生了风,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走的时候还不忘将门关上。
黎微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木质的窗户外面洒满了夕阳,外面闹哄哄的,她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叹了口气,趿着洗的发白的布鞋往外面走去。
这一家子住的是老旧的泥房子,有一个堂屋客厅和两边的寝室,柳枝夫妇二人住在右屋,左屋被分成了一大一小的屋子,大屋子是黎淮黎安住着,小屋子是黎微住着。
堂屋的正中供奉着神灵祖先,下方靠墙的地方摆着一对破旧的椅子和一张高几,再来就是一张吃饭用椅子和桌子,破破旧旧的,不过倒是十分干净。
黎微走出了门口便看到了院子里站满了人,闹哄哄的,她听到这自己的名字频频被提起。
“他二伯,你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家微微碍着你了!”柳枝虽然长得一张还算是和善的脸,平日里为人处事也是和气知礼,但是绝对不是好欺负的,你要是敢欺负到她的头上,她非怼死你不可。
黎微的二伯黎二石,是临水村里的老童生了,考了多年都不曾考上秀才老爷,有几分酸腐,又拉不下脸面做农活,家中一切都由她二伯母操劳,生有一子一女,生活过得穷困潦倒。
黎微的祖父母早就不在了,黎三石年轻还未成婚的时候便是与这黎二石一家住在一起,家中的苦力活都由他做,黎二石只知道,后来黎三石被柳枝看中了,二人成亲之后柳枝使了一个计策搬了出来,这日子才好过一些。
然而黎二石一家没了黎三石,日子越发过难过了起来。
黎二石恨声道,“你这妇人实在是心肠歹毒,你做出了这样无耻之事,你还有理了!我们黎家的名声都被你给毁了!”
“今日我寻了父老乡亲为证,一定要让三弟休了你!”黎二石义正言辞,他身穿一身藏青的书生长袍,头上带着戴着帽子,蓄了胡子,双目发黑凹陷,脸色有些发白。
“对对——休了她——”
“休了她——”父老乡亲连声叫嚷着。
柳枝做的这件事情也实在是让人脸面无光,连同临水村也在淮安县出了名,村子里的人外出的时候都不敢说自己的临水村的,不然别人看你的眼神都变了。
“休了我,凭什么你说休就休了,我吃你家的饭了么?!”柳枝脸色冷凝,声音冷然,“临水村有什么好名声?!”
“是你这个考了二十年都没考上秀才的童生?!”
“还是你们家跑到县上勾搭男人的娼妇?!”
“还是你们张家与县里妇人偷情的张老三?!”
柳枝冷笑了好几声,身上的威势却是不减,“怎么样了,都说不出话来了吧,想休了我柳枝,得问我男人同不同意,问我柳枝同不同意!”
“这”
“这些事情怎么能混为一谈?!”
“就是,怎能混为一谈?!”
“怎么不能!难不成这些不光彩的事情,唯有我柳枝做不得?!”
“这”临水村里的人顿时沉默了下来。
临水村在淮安县的名声实在是不大好,先不说黎二石考了二十年都没考上秀才这个事情,但是后面两个事情却也都是真的,黎家有个落魄的一家子,家中有三个孩子,男人也是混账,成天吃喝嫖赌的做干活,家里实在是穷得揭不开锅,那妇人为了三个孩子做了阴私的皮肉买卖。
张家老三也是个游手好闲的,因着长得高大威武,很得县里的妇人青睐,这件事情都不是秘密。
名声这个东西,就临水村而言,实在是一件遥远的事情!
“他二伯,你也不过是想让三石休了我,好让他养着你们一家不是么,我告诉你,就算是三石他休了我又如何,这家里还有三个孩子呢!”
“你这妇人,简直是、简直是”黎二石气得直哆嗦,黎三石是个憨厚老实的性子,可是柳枝却不是一个好欺负的,人人都道黎三石是个好命的,娶了这样的娘子,最不甘心的就好似黎二石了。
“说我名声不好,想要休我,你先把这三档子事情解决了再与我说!慢走不送!”柳枝伸手拍拍自己的衣裙,半点都不示弱。
“好好!很好!不愧是柳枝啊,你做了这样的事情,还这样的嚣张,老天爷没有王法吗——”声音从门口传来,柳枝猛地一下抬头看去,脸色徒然一白。
正是林夫人领着她的女儿林芷儿站在门口。
“夫人”柳枝顿时慌张了起来,她不惧怕任何人,但是面对林夫人的时候,她还是有愧意的,她所做下的那些事情,确实是对不起林家。
午夜梦回,她也不是没有后悔过,所以她对对林芷儿一直都是极好的,虽然没有锦衣玉食给她,但是实在也是娇养着的姑娘。
“别叫我夫人!”林夫人冷声开口,她的目光一扫,然后道,“亏得芷儿还挂念着你,可是没想到,你仍旧半点悔意都没有!”